和輒是因爲這件事纔在那天看到自己和左椋在一起時,對左椋冷嘲熱諷嗎?官緋儘管明白了和輒對於左椋和自己的態度,但還是不免有些憤怒。
女人對於感情的事情總是有着額外多的興趣,不等官緋繼續詢問,蘭澤就繪聲繪色地描述完整個故事。
她是狐族御守,不過,她沒有特定的主人,她的職責就是守衛狐界聖女的雕像。
那個石刻的女人再怎麼栩栩如生,也不能讓她明白爲什麼她要這樣接受這樣的宿命——陪一塊石頭,遙遙無期。
聖女像無人接近,她便喜歡半夜溜出去,她喜歡熱鬧,喜歡和不同的人講話,但是她只能在深夜品嚐這一切的殘羹冷炙。她還是不滿足,想去人界看看,那裏沒有人可以認出她,狐族不屑於來人類世界的。
她便是在那裏遇到他的。
他練習着在她眼裏奇奇怪怪的東西,她忍不住笑了,從偷看的位置跳出來糾正他。他也是第一次看見狐族,和傳言中的格格不入。而且他覺得她真的是笨到可以的姑娘,居然自己闖進淨邪這裏,幸好是深夜,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悄悄送她離開,囑咐她下次千萬不要來這裏。
她知道他的身份,但她常來人界找他,她有一種奇怪的信任。他沒有辜負她的信任,他選擇直接退出。他們都想長久地留在對方身邊,但她歸根到底是一名御守,她白天還是會在聖女像下,她由發呆變成對聖女的懺悔和乞求,她知道,她是御守,甚至是狐族的敗類。
事情還是敗露了,她被宣判死刑,家族將她除名。她沒有感到恥辱,作爲御守她從一出生就喪失了家人陪伴的資格,她不愛他們,她只愛他。
據說她的屍體沒有在處刑後找到,狐界沒有在人界找到他,反正人類的壽命很短,幾十年便灰飛煙滅。
“他真的死了嗎?”官緋問道。
“那是當然了,”蘭澤微微一笑,“很老的故事了,你聽聽就罷,發生那件事的時候狐帝大概也只是個小孩子吧。哈哈,狐族是沒有壽命可言的,別看狐帝的模樣,應該只比我小一些而已。”
蘭澤把官緋的長髮重新編成垂在耳畔的魚骨,用手指把頭髮扯成恰到好處的蓬鬆,她從一隻黑色的小箱子裏翻找着髮飾。
“蘭澤姐,你多大了呢?”官緋疑惑地歪着頭,總覺得似乎要叫對方一句祖宗纔是。
“在妖裏也算箇中年了,”蘭澤找出兩條黑色的寬絲帶,“年紀嘛。其實我自己也記不清,總是要按百年計數的吧。到底是幾百了呢。。。。。。”
官緋聽得頭皮有些發麻,連忙搖搖頭,制止她說下去。
“其實我們活的長些也沒有什麼不同的,”蘭澤爲她紮好絲帶,“人類是越老越成熟,我們倒是因爲太長而隨性了。有的人的年紀都活到反面去了,還是和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呢。哎,好了,看看吧,我就說你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嘛。”
蘭澤領着她出房間回到剛纔的休息室,男孩子穿着和這裏的人很像的黑色制服,有一些大,白色襯衫的袖子都到了虎口處。男孩子家教很好,坐在沙發上看着一本書,腿受過訓練一樣整齊的並着,官緋想起無論是左椋還是胤熙,甚至是這個小男孩,都是沒有做出過蹺二郎腿這個姿勢的。小男孩說不定也是個出身不凡的孩子吧。
左椋看了看官緋,左椋換下了那身軍裝,穿着同蘭澤身上樣式相同的男士制服,純黑色,酒紅色絲帶和金屬扣在袖口處裝飾,頸上是同樣酒紅色的領帶。制服相比於原先用金色鳥羽和明黃色點綴的顯得溫和內斂了許多,如果不是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裏依舊是沒有任何溫度的默然和壓迫感,精緻溫柔的五官和頎長的身材配上那身制服便是絕對滿分的酥了。
官緋知道從左椋的表情中得出他對於自己變化的感覺是徒勞的,左椋看起來對於自己究竟怎樣也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胤熙不在房間裏,左椋和男孩兩個人也都是沉默,氣氛顯得有一絲尷尬。
“蘭澤姐!有人要借文學書庫的g132列的書!幫我拿一下唄!”樓下傳來一個女孩的喊聲,卻沒有人上樓來,看來如同蘭澤所說,書庫這邊都是明令禁止進入的。
蘭澤答應了一聲,對着幾個人微微一鞠躬:“有事情按一下門旁邊的鈴就好,我先失陪了。”說罷便退出去,將門輕輕關好,門在合閉是發出有禮貌的小小的觸碰聲。
“胤熙呢?”官緋坐在男孩子旁邊,長裙軟軟地垂下來的感覺讓她有一點不適應,癢癢的,但是很舒服。
“別的房間,離這邊不遠”左椋簡短地答道,“陛下還沒有醒。”聽起來就像是對於官緋進行一個言辭準確的彙報。
儘管官緋對與左椋是相當熟悉他的性子的,但是她覺得世界上除了胤熙沒有人具有和左椋自然交流或者相處的能力。她除了點點頭,找不出任何的其他話題,其實她有很多疑問的,有狐族,有胤熙,甚至是剛纔聽聞的左椋的姐姐,但可能恰恰是因爲疑團太多,它們擁堵在一起,一個都難以問出來。況且聽左椋的回答,她清晰地記者在地鐵站裏左椋的樣子,那些奇怪的問題說起來最後胤熙耐心地答覆的。
她拉了拉一旁的男孩:“要跟姐姐出去玩玩嗎?”
男孩子大概由於她的相救,顯得十分乖順,點了點頭,便放下手中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