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問鼎 >第一百二十三章 立威
    聽到烈陽劍三字,顧世維和莫如晦的眉頭幾乎同時一挑,但是隨即看向對方,閉口不語。王命金牌乃是大燕官方層面授予欽差的最高權限,持王命金牌如朕親臨可以調動郡兵,若遇戰時文官五品,武將四品以下可以便宜行事。小事立決,大事直奏君前,奏章

    不必經過通政司,也不許任何人私自拆閱攔截。於大燕的官方體制而言,這已經是了不得的重權,但終究也有其上限所在。這樣既能保證欽差開展工作,也不至於因爲所派非人破壞局勢,導致地方失控或是造成不可逆

    轉的損失。於朝廷的制衡之道而言,亦是極高明手段。烈陽劍和王命金牌,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烈陽劍乃是劉威揚佩劍,他持此劍征戰沙場,便是當日無定原之變,他佩戴的也是這把劍。換句話說,烈陽劍就能看作劉威揚的化身。這把劍的權限沒有法統上限,持此劍者可以爲所欲爲不受轄制。即便拋去立場看,也是爲善可造福一方,爲惡可禍國殃民。這種權柄怎麼能給出去?又怎能給一

    個梟衛?

    再說劉威揚話說得明白,鄴鋒寒以下人人都可便宜處置。要是王祐發瘋,把莫崇山或是神策軍主將殺個人頭滾滾,又有誰能阻止他?哪怕是想要抓住這次機會打擊神策軍的顧世維都擔心這樣安排會導致不可控的惡果,更奇怪燕皇爲何對王祐如此偏愛。但是這時有莫如晦在,便不能站出來阻擋聖旨平白

    替對手擋箭,只能期待着情況不至於徹底失控,王祐能夠懂得平衡之道,不要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

    莫如晦則琢磨着:劉威揚這番安排,等於把王祐擺上檯面。是喫定了我們不敢殺他,還是說另有所謀,讓王祐當棋子,引人入局?這卻不可不防!

    見兩人都不開口,劉威揚冷聲道:“二位卿家既然都沒話說,事情就如此決定吧。太師,你來擬旨!”

    神策軍營地的帥帳中,耿中宵正倚在胡桃木的臥榻上,肋下的傷口隱隱作痛,他臉色慘白的閉眼休息。

    “將軍,該喝藥了。”親兵端着一碗藥湯,擔心地看着主將。

    耿中宵眉頭緊皺的將中藥一飲而盡,重重地丟還給親兵。他心中鬱悶,這一戰無定軍打得風生水起,自己卻把仗打成這樣,又有什麼臉見人?

    還未放下藥碗,親兵領進一名信差來。看到那信差衣角的標誌,和不經意間擺出的手勢,耿中宵的臉色微冷。

    那信差也不是第一次來送信了,當即跪地雙手呈上信件:“將軍,這是國丈親筆信件,特意囑咐小人要親手交到將軍手上。”親兵忙要去接,耿中宵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又招手示意那信差把信呈上來。親兵愕然,信差趕緊上來遞信,可是半晌,他擡頭才發現,隨後耿中宵的眼神落在了信

    封上面,可是他的手停留在信封上卻遲遲沒有開啓,眼神沒有焦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都退下吧。”耿中宵終於取過了信,輕輕揮手。親兵和信差都靜悄悄地退了出去,大氣也不敢喘。“天子賜烈陽劍於王佑,徹查神策軍、無定軍之爭,中宵務必竭盡所能予以協助,不可有絲毫怠惰大意。你家小一切安好,不須掛念。只需盡心辦差,勤於王事,必可光宗

    耀祖,榮華富貴。”

    莫如晦!

    耿中宵牙齒緊咬,拳頭捏的咯嘣作響,卻又拿不出半點辦法。過了良久,他才注意到另一件事,梟衛統領王佑得到了烈陽劍?梟衛是個什麼德行,大燕上下還有哪個官員不知道的?沒縫的雞蛋,都能被他們叮臭了!如今烈陽劍在手

    ,就更是如虎添翼,這一來,可怎生得了?

    與此同時。

    天水塞內,王祐輕輕撫着手中長劍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天子贈劍的

    意思他再明白不過,就是讓自己可以不受兩位皇子約束,反過來凌駕於兩位皇子之上。顯然自己讓梟衛送去的那些證據皇帝已經看到,對於二皇子劉宸毅固然

    失望透頂,太子劉宸英也沒好到哪去。因此充分放權,讓自己在前線擁有比擬天子的權威。這樣一來,大捷之後返回都城,也能名正言順認祖歸宗。

    這江山是自己的了!

    王祐心頭越發篤定,乃至憧憬着九五至尊寶位以及其他……值得憧憬的人和事。

    當然,現在還不是得意忘形的時侯,該做的事還要去做。

    之前兩位皇子聯手佈局坑自己,現在也是該讓他們知道厲害的時候。不管無定軍也好,神策軍也罷,這次都得敲打幾下。

    他朝鐵無環吩咐道:“從無定軍抽調五百騎兵,跟我走一趟。去神策軍大營,好好……查個清楚!”無定軍與神策軍之前聯手破敵,但是隨後兩軍互讒,更有無定軍暗中派人調查神策的謠言在軍中傳開,導致兩軍關係並未因並肩作戰而變好,反倒是漸成水火。無定軍的

    騎兵衝神策軍營頭,不問可知,必然不受歡迎。加上梟衛統領,這種不受歡迎的程度越發增加。

    是以這支人馬距神策軍大營還有十里之時,就被神策軍的巡查部隊攔了下來。

    兩支軍隊彼此怒目而視,似乎隨時都可能火併,王祐看在眼裏笑在心頭,這正是他要的結果。

    自己手上沒有軍隊,如果不讓兩位皇子所親厚的部隊爲仇,自己又怎麼接掌大位?

    他故意遲疑片刻,等到兩方几乎要破口大罵時才策馬上前,高舉梟衛統領的令牌,大聲道:“奉聖旨,督查前線軍務!你們膽敢阻攔,是要造反嗎?”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又是確鑿無誤的梟衛統領親臨,神策軍領隊的校尉也不敢亂來了。然而就這麼放人過去,神策軍帶兵軍官又咽不下這口氣。躊躇之下,這校尉憋

    出個主意:“王統領,沒有軍令,你這五百騎兵,是絕對不能再接近大營。不過,末將斗膽,可以讓王統領先過去,見見咱們大將軍,如何?王統領也別爲難末將了!”

    大帳中,傳令兵跑進來,大聲道:“梟衛統領王佑,孤身來到營前,求見大將軍!”

    鄴鋒寒並未在軍帳,只有受傷的耿中宵留守。他又想起那封書信的內容,下意識問道:“孤身?就他一個人?”

    “是,將軍,只有王佑一人。”

    耿中宵目光凝注,看着帳篷口,從那裏看出去,直到營門都是一片坦途。然則這片坦途卻是要靠命去搏的,自己該搏還是不該搏?又是否搏的起?

    王佑下了馬,一手按着烈陽劍的劍柄,旁若無人地走進營門。忽然,一名神策軍將走過他身邊,朝他腳下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有些人鬨笑了起來,更多人是看好戲一樣看着王佑的反應。王佑深吸一口氣,他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有人指使,還是自發的行爲,但是不管怎樣都沒關係,自己瞌睡就有人

    送枕頭,實在是求之不得!那人挑釁地看着王佑,見王佑毫無反應,搖晃着腦袋正要離開,陡然見面前的士兵都睜大了眼睛,一臉驚駭。他情知不妙,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覺得脖子一涼,然後地面

    陡然變遠,又變近。在臉部接觸到地面之前,他的意識已經墮入黑暗。

    就在神策軍的營門處,梟衛統領王佑,一劍就斬了他的首級!還沒等那些驚駭的神策軍們反應過來,王佑舉起手中的烈陽劍,上面鋒刃閃着金色的光芒,一滴血正沿着劍鋒朝下滴去:“天子御賜,烈陽劍在此,見此如見陛下!爾等還

    不下跪迎駕!”王祐提高聲音,大喝道:“神策軍大將軍鄴鋒寒何在?出來迎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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