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便是一人在外邊的呼喊。
“老師,歐陽旭求見。”
“今日有許多疑問,還請老師解惑……”
正說着,卻是已經一把推開了門。
歐陽旭步入房中,便見三成子面前的素裙少女正起身。
他愣了片刻,顯然是沒有想到居然狐在這裏見到少女。
只是隨後臉上便露出莫名的笑容。
卻是朝着少女走去。
“不知這位是……”
“不過是路人。”少女輕語,卻是手一揮,便見一道氤氳光華閃過,入了對方眉心。
歐陽靖的神情一滯,杵在原地不再動彈。
隨後便見少女折身看着依舊盤膝坐在地上的三成子。
臉上笑容更甚。
“老師?道友竟是也收徒了……”
“不過是看他有些天分,打算收爲弟子。”三成子面不改色地解釋着,“反正也不是傳授修仙之法,偶爾讓他看幾本書寫幾幅字,既然入世便將所有事情都經歷一遍。”
“所有的事情都經歷一遍……”
“道友乃是異類,自當經歷了許多,卻不知……道友可知究竟經歷多少便可成仙?”
“這卻是不知。”
說着,少女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倒是三成子似乎發現了什麼,輕咳一聲。
“也莫要着急纔是,當初那位仙人可是說過,成仙不論資質一說,只消是這天地生養之物,凡具有靈性的,皆有成仙希望,無論蛇蟲鼠蟻。”
“是我經歷的還不夠多嗎……”
少女呢喃着,似乎是點了點頭。
便長袖揮舞着,再見已經是沒了蹤影。
直到此間沒了少女身影,歐陽靖纔算是恢復了原狀。
如今房間裏唯獨三成子一人。
“唔……這究竟是怎麼了。”歐陽靖捂着額頭,眼中閃過些許迷茫,方纔應該是見到了什麼讓他興奮的東西,只是不知爲何卻沒了方纔的記憶,眼前只剩下自己的老師,雖說那種失落的感覺讓人難受,但歐陽靖終究還是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什麼情緒。
只是順勢盤膝坐在三成子面前。
“老師,方纔弟子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不曾。”三成子淡淡地說道,“吾徒……不知何時來此?”
“是關於今日老師三位化身的事情……”
便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三成子低下頭,臉色顯得不是那般好看,沉默了許久。
終究還是擡起頭,冷眼看着面前自己的弟子。
“三位化身散去,也是因果使然……吾徒不必介懷就是。”
“但如今那方家子——”
“既然做了我弟子,莫非連這點心胸都沒了嗎?只要你不主動去惹惱他,那方家子不會來尋你麻煩……就算他尋來,還不是有我給你做主!”說罷,卻是索性起了身,徑直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便見外面晦暗的天穹,“吾徒,殺一個過去的仇人並不難,但你若真有本事——不若將那位方家子收入麾下如何?”
便驀地轉身,眼中透着笑容。
“若是那位方家子當真入了上京,你歐陽靖若是真有本事,就如當初如今君主收服歐陽家那樣,將那位方家子收入麾下。”
“既然他沒有在知道你身份後第一時間衝上去將你殺了,這仇就不意味着不能化解。”
“歐陽家害了方家滿門——”
“非也。”三成子卻是搖頭,“害了方家的是那一代的方家家主,以及如今的那位君主……吾徒還是早些歇息,雖幫不了你什麼忙,但又幾本書還是建議吾徒去讀上一讀。”
歐陽靖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欠身離開。
關上了三成子住處的房門,他的面色終於是徹底陰沉了下來。
一拳打在邊上圓柱。
便是一聲悶響。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世仇。
就算當初是四方戰亂,各人選擇了最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但方家毀了,而歐陽家卻活了下來。
自己的那位老師自然超然物外不受任何約束,一切只爲了陳國的存續。
可是對於歐陽靖來說……
“若是方士尋仇,又會如何?”
“若是他去了上京……又會如何?”
但如今卻是連在此處斷他去路的機會都沒了。
畫道上輸給了方士,更是被他抓住了把柄。
說到底三位大儒化身的事情,究竟是怎麼暴露的?
念及至此,他忽然心間一涼。
若是方士身側也有如自己老是一般的人……又會如何?
“看來只有回去上京再想辦法,方士……在青州便先賣個人情給你。”
“上京可不是你想象中那般……”
便拖着腳步消失在暗處。
……
遠街未曾有一點聲音。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已經到了夜裏。
躺在牀上的方士忽覺一陣陰風襲身。
渾身不禁打了個寒顫。
折身看去才發現自己未曾將窗戶關緊。
正要起身關窗戶,卻忽聞窗邊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
再見不遠處桌上的燈燭點燃。
映照出一人身影。
素衣白裙,一個看上去不過是十一二歲年紀的少女。
“方兄今日倒是出盡了風頭,不知感覺如何?”
“多謝小白姑娘今日爲在下所做一切,方士無以爲報。”
方士撐着半個身子從牀上坐起。
便靠在一邊的牆上。
“若是方兄真要謝我,不若……”話說到一半,卻是驀地僵住了,小白隨即改口,“不知如今方兄對此番大考是否有信心?”
“自然是信心十足,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可以去上京的。”
方士如實說着。
有了名聲,再加上自己的實力。
自然是可以去上京。
就算在些許地方略有不足,但因爲歐陽靖的約定,也是十拿九穩。
勝過歐陽靖的人最終落榜,這要是說出來恐怕是要被天下人恥笑的。
方士必定會榜上有名,而且還應當與歐陽靖不相上下。
“方兄若是去了上京,還務必記着我們兩個當初的約定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