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士還是頷首。
再提及方纔見到的屍骨,少女卻是難得輕嘆。
“應該是一個很久以前就被人殺死的修道者。”
“不是說那水門符連天火都能防得住嗎?”
“防得住天火,防不住金石。”小白提醒道,“無論是什麼東西都有其弱點,而這水門符便是如此……可以抵禦天火的未能,卻唯獨對金石之物束手無策,此人應該是被別人殺死的。”
……
照着離開小村子的時候說的,在外邊打獵。
就算沒有特殊的工具,也沒有佈置任何陷阱,對於小白來說打獵似乎比方士想象之中的要容易得多。
甚至是那些獵物主動地四條腿跪下來,面對着小白俯首。
心甘情願地讓她奪去性命。
明明是殺生的場景,這般看來甚至有些神聖莊嚴。
一時間讓方士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直到小白在方士面前站定,指了指不遠處已經沒了聲息的獵物。
纔不禁苦笑一聲。
把獵物搬走的工作還是得他動手。
好不容易回到了住處。
將一部分獵物賣給了客棧裏,倒也賺了些零錢。
少女便離開了方士身邊。
問她要去何處也不回答。
只是頗爲神祕,讓方士不禁生出想要跟着一窺究竟的衝動。
但他最終還是放棄尾隨,若是一旦這麼做了,自然是會輕易地被少女察覺。
與其最後挨一頓說教,還不如最開始的時候就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裏。
距離可以延續自己性命的東西如此之近。
方士未免激動了一些。
百無聊賴之際便坐在桌前,一手託着個瓷碗,另一隻手卻是比劃着手印。
就在他的掌心,竟是有一瞬顯現出氤氳的流光。
那瓷碗原本清晰的模樣在流光中,竟是有那麼一瞬變得模糊。
但那也不過是一個瞬間而已。
做完這些的方士仍舊有些無奈地將瓷碗放到一邊。
頗爲失落地看着自己兩隻手。
“怎的還是不行,莫非真得如小白所言,必須要那麼多年月纔可小成?”
“若是真到了三十歲便有必須得死的災禍,到時候真的沒有一點抵抗便死了……又該如何?”
方士心裏對未來的不安感覺一直存在。
在已經可以有十成把握去確定未來之前,一直都是如此。
只是如今的方士比之過去卻少了些許沉穩。
面對不可預測的未來時,總是想得太多。
“罷了,如今還是去解決當下的事情。”
他一聲輕嘆,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
便起身出門。
雖說身在異鄉。
但一身的本事還沒有丟。
如今要暫時待在此處那麼多時日,自然不可能每天都尋着小白去山上打獵。
他決定如從前那般,在村子醫館裏尋一份活計。
賺到足夠多的錢暫且不論,起碼可以負擔得起這一段時間的開銷也好。
……
這村子原本就是偏僻。
從前便因爲是山匪據點爲人所厭惡。
如今更是在各種傳言之下變得蕭條。
就算是在陳國的庇護之下,明面上改邪歸正了。
也依舊罕有人至。
至少在大多數人看來是這樣。
但事實上此處來的人也不少。
譬如這一天便有五人不遠多少裏地出現在村口。
一如過去那些人一樣。
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未曾被任何人注意到。
彷彿他們本身就不存在一般。
只是進入村子裏,卻又其中一人止住腳步。
“昨日門中弟子發出求救信號,位置便是這裏附近。”
“若是他還倖存,應當會在此處休養纔是,怎的未曾感覺到他的氣息?”另一人眉頭微皺,掃視一週後,終究還是低着頭不甘地自語着,“莫非是已經遭了……”
“未見屍體,不許如此斷言!”卻是一人冷哼着。
“但確實是未曾再與我等聯繫……罷了,先尋到那位弟子在何處再說。”
一衆人臉上表情並不怎麼好。
他們是某個陳國修道宗門的弟子,只因爲獲得了同門求救的信號纔來了這裏。
只是當他們來到此處的時候,卻發現尋不到同門的蹤跡。
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各位道友都小心一些,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此處應當是有失道者……務必不要打草驚蛇,就算是偶然見到了,也不準在這些凡人居所鬧事,若是不慎傷到了凡人,自然是知曉箇中後果。”其中一人冷聲說道,他一身凌冽氣息,倒也頗爲不凡的樣子。
在他一聲令下,一衆無人正要分開去四下尋找。
卻是驀地看見不遠處有一穿着素裙的少女。
那少女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
看上去天真爛漫,但爲首之人面色卻是微微一沉。
“是妖?”其中一人小聲詢問。
“不是妖邪,只是一介妖修……但爲何會出現在這裏?”爲首之人徑自嘀咕着。
“管人家出現在這裏作甚,她身上又沒有凶煞的因果,自然不是我等要尋找之人,就當做是沒看見吧。”
卻是另一人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如今他們的同門生死不知,又有什麼閒心去管一介妖修的事情。
只是爲首之人卻徑自朝着那少女的方向走去。
剩餘四人站在原地,一時間互相看了一眼,頗爲無奈地皺着眉頭。
卻見爲首之人伸手,攔住少女的去路。
卻是兩手微微行禮,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這位道友,在下……”
“何事?”未及那人說完,少女卻是擡頭打斷了他的話語。
讓那爲首之人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
但還是片刻恢復了笑容。
“請問可曾見過……”此人與少女詢問一番是否見過他們的一位同門,同時大致地說了一下那個人的形貌。
只是少女沉吟片刻,卻是搖了搖頭。
“若是見到了會與你們說的。”
“如此……便多謝道友了。”
爲首之人便放少女離開,回到了一衆人身旁,頗爲無奈地搖了搖頭。
卻是道。
“還以爲這妖修在此地呆的時間久了,就會見到我等同門,誰曾想她不過是剛到不多一會兒,唉……”
“師弟倒是覺得,師兄方纔所做太過突兀了,也難怪人家會對師兄生出警戒。”卻是另一人笑着說道,“那妖修是否知曉同門所在自不必多說,只是也不好將其忽視,如今此地一切但非凡人,都應該是監視的對象。”
一行五人又商議了片刻。
終於是各自分散開來,沒入村子的各個角落。
一切又彷彿是從未發生過一般。
那五個人,似乎從來未曾出現過。
只是街上的少女不知何時卻是止住了腳步。
臉上變得陰沉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