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先生說過,有整個星海那麼大。.biquge
但星海又好似沒有邊界一般,只道是在這山巒之間,並非無限。
再問卻是語焉不詳,讓他自討沒趣的同時,心裏也莫名地有些煩躁了。
乾脆也就不再多問。
他不喜歡那些故弄玄虛的說法。
小屋只有一層。
甚至從外面來看也不大,卻是已經足夠了一人居住。
推門進去,卻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搬得還真乾淨。”
他搖了搖頭。
莫說是什麼前人痕跡,就連一牀一桌都不曾看見。
這窗戶都被拆卸了個乾淨。
方士無奈。
只得尋一處地方,掃出一片乾淨角落,盤膝坐下。
這裏曾經住着一位仙。
就算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明面上再也見不到有關那位仙的任何痕跡。
在屏息凝神地坐在這裏,閉目的瞬間,還是能夠依稀感覺到在這裏彷彿存在着一些什麼。
那不是因果。
也不存在什麼命數。
方士看不出來。
卻能感覺到它們就在自己身邊。
那是超脫了“凡”的境界,達到另一個境界的東西。
……
所謂辰天易術,乃蓬萊境第一任境主觀天穹星辰演變得來的推算之術。
便如同過去在私塾中學得的經算術一般,唯獨不同的是經算術算的是凡間簡單的數字,而辰天易術算的卻是這天地演變,衆生命運的趨勢。
“雖然我久居深山不問紅塵,但也知道凡間總有一些遊方道士打着這類似的名號給人算卦問命。”
一大早七先生就尋來了,不由分說帶着方士上了雲舟。
只道是要帶他去看辰天易術的所在。
一路上也開始解釋那辰天易術的根源。
“雖說裏邊也有招搖撞騙投機取巧之人,但凡有些本事的也都會一些演算天機的法術,而所謂泄露天機反噬自身——也是一派胡言罷了。”他說到這裏,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嘲諷之色,甚至是得意地仰着頭,看向方士,“方小友的那種能力若是用得久了,可會折損壽元?”
“自然是不會的。”
方士盤膝坐在雲舟中。
微閉着的雙眸睜開了一些。
縱然是在這時候,他還是在打坐吐納。
“那就是了,天機本就不是不能泄露的東西……所謂反噬,那也只是他們對法術用得不熟練,就算是死了也怨不得別人……而我們蓬萊境的辰天易術就不一樣了,這辰天易術就算資質不足無法領悟所有,也斷然不會折損壽元的,天機便在那裏,你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
“……是,七先生。”方士應了一聲。
雙眸再次閉上。
七先生見狀,卻是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唉……方小友你倒是說點別的話啊。”
“哦。”
這一回,方士甚至連睜眼都懶得睜了。
實在是他早已經聽了七先生說這些話說了不下五遍。
而身下雲舟彷彿早已經沒有了目的一般,在這片天地間搖曳了不知道多久。
縱然他面對的是一位仙,心中的尊敬或是畏懼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七先生沒有說其他的任何東西。
只是一個勁地向他解釋這辰天易術的厲害之處,起初方士只是想着與他討論一些在修行上的感悟,但越是談到後面,就越是覺得不對勁。
“七先生,修道三災中唯獨雷劫是上天發難,其意義究竟何在?難道就沒有規避之法嗎?”
“天雷非是上天發難,終究還是修道者自身褪去凡身的一種徵兆,避不得避不得……不過方小友如今已經是度過第二災,這第一災定是手到擒來……畢竟是區區天地皮毛之力,小友無須顧念其他……倒是小友可曾知曉自己何時渡災?”
“這卻是不知。”
他搖頭。
第一災的到來,根據古籍中記載,以及遇見的一些修道者,聽他們的一些描述。
都是在某一時刻福如心至地靈光一閃。
便能知曉何時渡災。
而渡災的時限或七日,或百年,皆有可能。
“這是方小友還未看透自身命數,等小友學會了辰天易術之後便能……說到辰天易術,此術可是……”
方士又將頭別了過去。
……
……
“七先生,我們什麼時候到?”
“快了,就在前面!”七先生側身,將前方的風景給方士看,就是那十座山……看見了嗎?那裏就是十卷辰天易術。”
方士心中略微有些遲疑。
爲何辰天易術總共十卷,爲何要分別以十座山峯盛放。
若是有人要翻閱箇中內容,豈不是很麻煩?
但他的這個疑問很快便解決了。
雲舟在第一座山峯下,一處半懸着的泊口穩穩地停下。
下了雲舟的七先生給在此處守職的弟子送了一枚錢,便帶着方士來到那山峯的山腳。
“這裏,就是辰天易術第一卷。”
他轉過身去。
用一種自傲的神色看向方士,期待着方士的表情。
而方士此刻,卻是已經不知道應該也用什麼表情來體現如今自己的情緒了。
辰天易術。
這就是辰天易術!
這裏就是辰天易術!
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萬丈高山。
這山方纔遠遠地看着,卻是和尋常的山沒有什麼區別。
一樣的險峻,有歪松紮根於斷崖,有飛鳥破開雲端。
有修道者腳踏飛劍,馮虛御風。
也有修道者駕馭雲舟徐徐馳行。
正是旭日初昇,金光落在山巒上,照映出山峯每一寸,顯露出某塊山石上三兩道符文。
不。
不僅僅是山石。
哪怕是這山上的歪松,山上的飛鳥。
莫不是被符文籠罩。
“寫下辰天易術的初代蓬萊境主是一位仙人,這便是他的手段了。”
“天地爲紙墨……果然是一場造化。”
到了如今,方士覺得除了這句話之外,再也說不處其他的話來。
但下一瞬他就意識到。
若整座山峯都是辰天易術第一卷。
那自己要想將其完全參悟透徹,又該用掉多少時日?
瞬間。
他的心裏便是一頭冷水澆下。
而七先生彷彿是預料到他的這幅表情。
放聲大笑起來。
“七先生——”
“小友莫急,小友是仙緣渾厚之人,成仙對小友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所以小友的時間還足夠,慢慢來……急不得的,急不得……”
不待他開口抗議。
卻見七先生已經一步邁出。
身形迅速化作虛幻。
轉眼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