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脣輕輕擦過他的下顎,笑意盎然的,卻沒有接着往下說了。
陸先生勾了勾脣。
長身玉立在碧水湖岸。
有些神奇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他似乎沒有那麼討厭,顧闌珊若有似無的親暱了。
聚集在不遠處的流浪貓大軍喫飽喝足,慢悠悠的都走開了,剩下的一地狼藉,剛好有環衛工正在打掃的。
“麻煩你了。”
闌珊對着幾步開外的環衛阿姨含笑說了一句。
還有兩隻比較比較懶得的貓兒還在蹲在原地一邊舔毛一邊看着她。
毛茸茸的爪子擡啊擡的。
闌珊站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移開目光。
“想都別想。”
陸先生淡淡的拋出這麼一句。
闌珊還有點懵。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啊?”
她也就是多看那麼幾眼。
根本就什麼都沒說好麼。
陸隨然揚眸,眉眼飛揚着,“你說呢?”
“是你讓我別想的,然後又讓我說……”
闌珊笑的桃花眼都是彎的,“你怎麼這麼難伺候啊?”
陸隨然別過眼,目光落在另一處。
大有直接不理會她的意思。
闌珊圍着他繞了半圈,直接站在他面前,舉手擋住了他的視線。
“好了好了,我難伺候好了吧。”
原則是什麼?
底線是什麼?
把陸先生哄高興了那就是陸太太的最基本原則。
至於底線嘛。
是個什麼鬼玩意?
陸隨然看着她眉眼生輝的樣子,俊臉也冷不下來,擡手,壓住了她的一邊肩膀。
總覺得不壓着。
顧闌珊這麼雀躍,下一秒就要上天似得。
男人的掌心溫熱,溫度透過她薄薄的外套傳到肩頭上。
闌珊安靜了好幾秒。
眼前有風景無數,眸中卻倒映着她的陸先生。
“你想聽嗎?”
闌珊忽然問出一句。
她在陸隨然面前,總是不經意就暴露了最真實的自家。
矯情的、帶刺的、蠢萌的、傷感的……
所有一切全部交與。
陸隨然沒說話。
微微點了一下頭。
闌珊眨了眨眼睛,輕聲說:“等我有家了,也會對它們這麼好的。”
陸隨然微怔。
心口好像有點緩不過來。
她有些沒頭沒腦的說着這話。
不知道爲什麼。
他卻聽懂了。
顧淵和後來的妻子女兒對她不好,還鬧了挺長時間的笑話,安城那圈子裏的人基本上都有所耳聞。
闌珊一直跟着遠在南城的顧茗。
別的都不說,至少那是她的親生母親。
她卻看着一羣流浪的貓貓狗狗,想着:“等我有家了——”
風有些涼了。
“陸隨然。”
闌珊含笑喊了他一聲。
他垂眸,眸色如墨的看着她。
“我好睏啊。”
趁機挽了他的手臂,大半個身體都靠到他身上,小鳥依人似得掛着。
“找個地方睡覺去。”
陸隨然挑了挑眉。
沒推開她。
“李想給你訂酒店了嗎?”
闌珊偏着頭問他。
沒等回答,又馬上接着說:“我記得這旁邊有很多家民宿挺古色古香的,要不你也感受感受?來來去去都是那些酒店式的方盒子有什麼意思啊。”
“嗯。”
陸隨然聲音微暗。
“那太好了。”
闌珊張開雙臂,往前跑了幾步。
風輕輕的,陽光帶着金光的微光,闌珊站在幾步開外的臺階上回頭看他。
長長的捲髮被吹亂了,反而有了一種很隨意很慵懶的感覺。
闌珊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得。
問他:“我都有小名了,還叫你陸隨然是不是不太好?”
陸隨然劍眉微挑。
有種這女人又開始作妖了直覺。
“你想怎樣?”
“隨然?”
闌珊站在他跟前,輕喚了一聲。
立馬又搖頭否定道:“長輩朋友還有那什麼套近乎的人都是這麼叫的。”
陸隨然就這麼看着她。
硬生生在調整臺詞本似得。
“隨然哥?”
闌珊故意放柔了聲音。
做作的跟秦媛有點像。
嗯,就是故意學給他的看的。
結果沒等陸隨然有什麼反應,她自己先噁心出一身的雞皮疙瘩了。
抖了抖。
“算了,這個還是留給你的媛媛妹妹吧。”
“陸陸?然然?”
闌珊越想,腦回路越偏。
陸先生瞥過來的眼神,都開始泛着涼意了。
“阿隨。”
闌珊從臺階上跳下來,雙臂摟住了男人的頸部,二話不說就掛在了陸先生身上。
跟只樹袋熊似得。
還是笑彎了眼的樹袋熊。
陸隨然猛地把人接住了,抱在懷裏很軟、很……
很那什麼。
闌珊說:“阿隨阿隨阿隨。”
什麼、啊誰?
等他聽清楚這兩個字的時候,忍不住笑了笑。
虧她還能喊得這麼神采飛揚。
“只有這個字,最特別了。”
闌珊挺像那麼一回事的說,“最特別的陸先生啊。”
陸是他家族的姓氏。
然字是他兄弟的同音。
唯有一個“隨”,最是不同。
陸先生忘記了是多少年前,也曾有過什麼都要與衆不同的張狂模樣。
身邊鶯鶯燕燕,兄弟朋友,卻沒有一個。
這樣……字字斟酌。
闌珊輕輕伏在他耳邊。
呼吸輕輕撲簌在男人的頸上。
“別以爲喊得近乎點,就能不走路了。”
陸隨然說。
“再不下去,把你扔河裏。”
他面無表情的說了這麼一句。
闌珊努力擺出正經臉。
結果正經不過三秒鐘,就又破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