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吹起闌珊的長髮遮住了一半的桃花眼,她微微笑着,微涼的指尖輕輕勾勒着陸隨然臉龐的輪廓。
動作很輕,怕驚了眼前人,眨眼又只是一場夢。
“所以呢?”
陸隨然的聲音很低。
所以呢?
顧闌珊愣住。
“他就是你成爲陸太太的理由?”
陸隨然握住了她輕輕撫過他臉龐的手,眸色沉如墨染,手上的力道似乎是失控的,緊的闌珊隱隱發疼。
“是。”
闌珊說。
“顧闌珊!”
陸隨然忽的翻臉,面容比從前對她時更加清冷,“你未免想的太好了!”
闌珊被他猛地的一聲震的發懵,還沒反應過來,心先冷了一大截。
剛纔說的太多。
現在這會兒反而無力再說什麼。
沉默。
兩人坐在車裏,耳邊只剩下車窗外呼嘯而來的寒風。
闌珊看着陸隨然調整了一下呼吸,她慢吞吞的說了句“我想的一直挺好的。”
離開生活了很多年的南城,來的這個對她來說已經完全陌生,甚至是充滿敵意的地方。
闌珊要不是爲了要和陸隨然有點什麼,那不是有病麼?
“你沒那個機會了。”
陸隨然面無表情的說,還沒等闌珊開口接個話。
他看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該不會以爲做了陸太太,還能繼續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吧?”
闌珊硬生生被他的目光凍的打了寒顫,“……我沒。”
“收好你那點矯情的小心思,最好捂嚴實了,再讓我聽到和他有關的半個字……”
陸隨然笑意頗冷,“陸太太就是欠收拾了。”
闌珊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話裏出了錯,但看陸先生這個樣子。
估計是真的把她心心念唸的初見忘了個徹徹底底。
她默了默。
陸隨然瞥了她一眼,“還爲難你了是吧?”
闌珊:“陸先生,你更年期了吧?”
要問的是他,說完了,莫名其妙發火的也是他。
都說女人的心思最難猜,她怎麼覺得男人心思一旦深起來,就沒女人什麼事了?
陸隨然俊臉微沉。
“行行行。”
闌珊快速的認錯安撫,但是這會兒腦子有點,一下子沒想出什麼詞來。
就問了一句,“不知道你藏了多少事沒告訴我呢?”
這話一出口,剛緩和一點的氣氛。
頓時沉了。
闌珊擡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陸隨然對上她的目光,“你想知道什麼?”
“其實我也沒太想知道。”
這話有點繞口,闌珊說:“都這個年紀了,沒點過去纔不正常好吧?”
“我不急,真的。”
她着重又說了一遍。
“誰還沒過渡期呢,可是,阿隨,你再聽我說那些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很多事不能或者不願意和別人提起的事情,是可以和陸太太說的呢?“
陸隨然沒說話。
闌珊笑了笑:“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做不到。”
闌珊心裏的祕密全部有關於陸隨然。
可他心裏藏着許許多多的事,卻沒有一件有關於顧闌珊。
不公平嗎?
就是這樣的。
陸隨然沉默着,駛車上路。
風很大,他甚至還把車窗都關上了。
封閉的空間,異常安靜的氛圍。
闌珊不知道這能不能算是一種進步,要知道以前陸隨然被她氣着了不是摔門就走,就是好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面。
今天她把話說到這種份上,他還能和她坐在一輛車,實在有點不太真實。
“你有事的話先回公司吧。”
闌珊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我去顧公館一趟。”
陸隨然一言不發的,面上也沒什麼表情。
大約過了十分鐘。
車在顧公館門前停了下來。
“我……到了。”
闌珊覺得自己這個狀態,好像不太適合上門手撕人家全家。
陸隨然擡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打開了車門。
“我去就行了。”
闌珊連忙下了車,隔着車窗和陸隨然說:“你去忙吧。”
她轉身進了顧公館。
身後的男人和車卻沒有立即離去。
陸隨然背靠在座椅上,看着顧闌珊的背影。
心裏五味雜陳。
那些塵封了,試圖告訴自己早已經遺忘的東西,其實從來沒有遠去過。
陸隨然不去想不去碰,可是偶爾被觸及,傷疤還在。
顧闌珊看似毫無章法的挑破必經,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場動魄驚心?
……
綠植上積雪還是厚厚的一層,顧淵今天是直接從公司會議上甩手走人的,以至於整個顧公館的人現在看到闌珊都格外的小心翼翼的。
她反正挺習慣的了。
進門,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付雅惠看見她立馬就從二樓下來了,“闌珊?”
大概還有點眼瞎。
“把你男人叫下來。”
闌珊笑笑,“今天沒心情和你廢話。”
付雅惠臉色變了變:“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你爸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可別再招他了。”
“聽不懂人話?”
闌珊火氣有點冒上來了。
可能是陸隨然面前沒發出來的,都堆積到了這裏,反正冒上來的特別快。
按照平常這會兒,闌珊還能好聲好氣的先說上幾句話來着。
“顧闌珊!我也是把你當顧家的女兒,才這麼客氣的,這麼多年了,你就這麼對我?”
付雅惠也不知道哪裏的委屈。
看樣子馬上就要哭上了。
“媽!”
闌珊還沒開口呢,顧雨彤先飛奔了出來,“顧闌珊你又對我媽做什麼了?她平時忍你忍的還不夠嗎?”
顧雨彤這一聲完全是吼出來的,爆發力挺足,闌珊被吼的耳膜生疼。
面上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闌珊微微笑了笑,擡手就把茶几上茶具掀翻在地上,霹靂巴拉碎了一地,“我讓你忍了?誰求着你霸着我家,忍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