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下車,什麼也不說,直接冒着雨快步往小別墅那邊說着。
多少年沒這麼開車了。
全程超車過來的,一路上感覺紅綠燈是什麼顏色都沒看清楚過。
崗位亭裏跑出來的門衛壓根追不上他的步伐。
陸先生已經站在小花圃外頭。
腳忽然有點擡不動了。
很大的雨。
他全身都是溼透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溼的,衣服褲子緊貼在身上,全身的不適都在奮力的叫囂着。
他幾乎跑遍整個安城,找了一整天的陸太太,此刻就在那棵沒什麼葉子的小枇杷樹旁邊蹲着。
縮成團那麼蹲着。
渾身都溼漉漉的,頭髮不斷的往下滴着水,出門前前花的淡妝這會兒已經完全被雨水衝沒了。
素面朝天的一張臉,白的有點過分。
陸隨然有點艱難的邁步走過去,站在顧闌珊面前,雨水不斷的劃過她的臉頰,長長的睫毛上沾了水珠。
她的臉有些木然。
桃花眼也不像平時那樣微微上揚着,眼神很空洞,好像完全看不見眼前有他這麼一個人。
陸隨然伸手,摩挲着她的眉眼,擦去她臉上的水珠,“怎麼不進去……”
他一開口,聲音啞的幾乎自己都沒聽見。
顧闌珊眼眸很空,連帶着看他的目光也是飄着的。
“闌珊。”
“闌珊……”
陸隨然調整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了一點聲響,“回家吧。”
他俯身,想把她抱起來。
一直很木的顧闌珊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臂,力道很重,幾乎是要直接卸下來自己抱着一樣。
她仰着頭,瞳孔都還有點空洞,“陸隨然,我沒有別的地方去了。”
陸隨然的心臟,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在今天之前。
在他還不知道顧闌珊藏了那麼多那麼深的心思之前。
陸先生一直都只需要一個可以當花瓶的陸太太,不談情不說愛,也不會有那麼多麻煩。
但是現在。
即便是陸隨然並不想承認,很多東西卻早已經不可控制的,不一樣了。
他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什麼聲音。
顧闌珊緊緊的拽着他的手。
像拽着她的全世界。
“我真的……已經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顧闌珊的聲音很輕。
差不多要被雨聲全部淹沒。
陸隨然俯身,抱住了她,毫無預兆的緊緊抱着。
他的胸膛緊貼着她的心口,連彼此心跳幾乎都要連在一起,灼燙而清晰。
“陸太太不回家,還想去哪裏?”
“我……”
闌珊眼神有些迷茫,想開口說點什麼,卻發現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陸隨然把她抱在懷裏,兩人身上都溼漉漉的,體溫很涼。
可不知道爲什麼,兩人都好像感覺不到有多冷。
彼此都很安靜。
陸隨然打開門,一室暖光的燈光,家裏一切都和他們平時回來的時候一樣。
只有兩人進去後,一地的水漬,拉的很長。
她不知道陸隨然是怎麼想的,就算什麼都沒多想,淋了這麼一場雨。
怎麼也應該發個脾氣,擺個臉的。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
平靜溫和的,讓人異常的沒有真實感。
“淋得這麼慘。”
陸隨然把闌珊放進浴缸裏,撥開她完全溼透了的長髮,嗓音低啞的說:“先洗個熱水澡。”
男人俯身,把熱水調到適宜的溫度,緩緩的放滿浴缸。
轉身要出去的時候。
闌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臉埋在他腰間,不說話,也不放手。
挺無恥的。
明知道這個時候,無論如何,陸隨然都不會推開她。
闌珊還是貪圖了這一時的溫暖。
安城很大,世界那麼大。
闌珊走了很久很久,卻發現再沒有地方可以容得下她。
“不想我走?”
陸隨然有點失聲,嗓音暗的根本響不起來。
“那你說話。”
他摩挲着顧闌珊發涼的發涼的臉頰,“你告訴我,你想幹什麼?”
“洗澡。”
闌珊的聲音也很輕,“你也一起洗。”
她以前說話總是逮到機會,就恨不得撩八百回,這麼直接了當語言簡潔的時候,相當罕見。
陸隨然的眸色黑不見底,伸手把自己的外套襯衫一件件脫了扔到一邊。
男人膚色本來就偏白,也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被溼衣服捂得身上都多了一層水光。
闌珊看着他,眼睛還是有點恍恍惚惚的。
淋雨淋的人都呆呆的。
陸隨然白澤修長的手沒入水裏,把她的衣服也脫了下來。
全是溼的,並不好解。
而且闌珊木然的完全沒有要擡手或者配合的意思,她就一直看着眼前的男人。
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看着。
好像只剩下這麼一個技能。
陸隨然動作放的很輕,把她的衣服全部都脫完的時候,身上已經逼出了一身汗。
熱氣繚繞裏,也分不清到底是水汽還是汗珠。
兩人的面色都開始逐漸回溫。
闌珊的臉還開始泛了紅。
不自覺的往浴缸一角縮了縮,陸隨然拿花灑給她衝了衝長髮,擡腳沒入熱水中,坐在了她身側。
家裏的浴缸一直都很大,但是兩人還從來都沒有一起洗過。
赤條條的身體被熱水包圍着,白澤的膚色映着水光,不斷的在眼前晃動着。
最原始的念頭卻沒有冒的太厲害。
闌珊一直都很乖。
低着頭,不管他幫她洗頭髮還是擦身體,一直都沒出聲,像個洋娃娃一樣。
她在看陸隨然的手。
感受他的溫柔。
男人的體溫有些灼熱,和包圍着她肌膚的熱水不同。
這種近乎無微不至的溫柔,讓她忍不住開始恍惚。
原本應該說點什麼的。
可是現在,反倒什麼都說不了。
陸隨然給她洗了很久,擦沐浴露用溫度剛好的熱水沖洗乾淨,動作都特別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