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宅的書房放的都還是陸父的東西,還有些是爺爺輩留下來的,老宅裏燈火通明,這一處也被映的多了幾分鮮亮。
陸隨然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進過這道門。
他剛掌管陸氏的時候,沒日沒夜的忙着,差點連睡覺都在公司解決。
後來逐漸閒了。
也不想用這一處,也沒讓人動,就按原樣擺着。
林雅進來的時候,眼神微變。
許久才轉過身,在書桌後坐下,看着陸隨然說:“你該給我一個解釋。”
母子兩人已經很沒見。
現在這樣的場景,顯然不是什麼和和樂樂的走向。
陸隨然擡眸,面色淡淡的:“要什麼解釋?”
林雅面上有些過不去了,“你問我?”
陸隨然說:“不然?”
“隨然。”林雅喊了他一聲,聲音有些苦澀,“我早和你說過,不要和顧家有任何的牽扯,你以前是怎麼答應我的?”
陸隨然沒說話。
年幼時,他和大哥都不懂,爲何母親對顧家那位近乎病態半執着遠離,卻也是無條件聽從的。
而後來隨着兩年年紀增長,才隱隱多了幾分不解。
“難道你忘了你爸是怎麼死的?”
林雅扶着書桌站了起來,“要不是姓顧的那個女人……要不是她……陸家的重擔怎麼會落在你頭上?難道一個顧闌珊就把你迷得,什麼都忘了?”
陸隨然說:“那些和闌珊都沒關係。”
林雅臉色不善,“怎麼會沒關係?”
陸隨然說:“你們之間的事早就過去了。”
“什麼叫過去了?”林雅長年的端莊嫺雅都快端不住了。
從剛開始進門見到顧闌珊的第一眼起。
心頭就壓着的火氣,硬生生壓到了喫完這頓年夜飯。
現在只有母子兩在書房裏。
稍有不對。
似乎就要爆發。
林雅說:“過不去。如果你真的覺得沒什麼,全家都知道的事情,何必偏偏要瞞着我?我是你母親,你要結婚,難道最應該在場的人不是我?”
“您先冷靜一下。”
陸隨然走到一邊,打開了窗。
滿天綻放的煙花裏,他一眼掃過院子,看見闌珊正彎着腰和陸卓然說着什麼。
距離有些遠。
他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那邊,闌珊似有所感,擡頭看了一眼這邊。
煙花爆竹造成的煙霧很大,就這樣層層疊疊的,不知能不能看見的對視了一眼。
陸隨然回頭,對着林雅說道:“場地請帖我都已經備好,日子挑在了三月初九,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我不同意!”
林雅的火氣終於爆發,“這些東西我都不想問,你和顧闌珊……我不會同意的,只要她姓顧,這事就沒可能!”
陸隨然看了窗外一眼,拿了書桌上的鎮紙遞給林雅,“生氣的話,現在可以砸我。但是待會兒出去,不要爲難闌珊。”
林雅不知道自己該氣還是該笑了。
表情一下子僵住,變得很奇怪。
陸隨然還是站在那裏沒動,“您和顧家那位是什麼樣,我是不關心的。但是你們是你們,不能因此否定我和闌珊。媽……我還叫您一聲媽,您是不是也能稍微對您的兒媳婦好一點?”
除卻陸卓然一雙腿岌岌可危,必須要送往國外治療之外。
林雅甩手就走。
留下的一堆爛攤子,外人虎視眈眈,自家人千謀萬算。
否則陸隨然當初不會那麼辛苦,雷厲風行的直到現在,別人提起這位陸boss還是倒抽一口冷氣。
“不!”
林雅猛地反應過來,“她不是我兒媳婦。你不要再堅持,就算你被她迷住了,我是不會承認她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種份上了。
一向對陸隨然的事都不怎麼幹涉的林雅忽然變得……十分固執,而且不可理喻。
陸隨然皺眉,剛好開口。
“你們分手,現在還沒有辦婚禮,不會鬧的滿城風雨。”
林雅說:“對,我會馬上讓人把這事擺平,顧闌珊哪裏……你做不來的事情,我去做。”
陸隨然面色微冷,“我以前從來沒問過,您爲什麼對顧家那位這麼特殊?”
男人說話已經十分的客氣,只用“特殊”兩個字來形容。
林雅已經微微變了臉色。
陸隨然說:“以前的事,您不管。以後的,也不用多管。”
他原本是想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之後。
再用一個比較溫和的方式,和林雅和盤托出。
但是她回來的突然,事情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也就沒必要再拖着了。
他說完,轉身欲走。
“隨然。”
林雅喊了他一聲。
神色有些悽楚,“你以前……雖然總是不聽話,卻不是這樣的,你……”
陸隨然說:“維護母親和保護自己的妻子,原本應該不衝突的。”
男人擡眸,如墨般的眼睛深沉的有些過於清冷。
林雅還想再說點什麼。
這時候,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此刻,林雅忽然意識到。
在她面前的陸隨然,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驕傲不馴,卻總是會對母親無條件孝順的男孩。
他早已長成,矜貴強大的男人。
而中間過渡的那些年。
林夜沒有一天,是陪在他身邊的。
……
滿天煙花都綻放成無比絢麗的樣子。
院子裏煙霧毫不容易散去一點,另外那幾個很快就朝這邊跑了過來。
林依然喊道:“大哥二嫂!來這邊啊。”
陸卓然說:“小心腳下。”
聲落,輪椅已經朝那邊過去了。
闌珊一擡頭,看見小樓右邊的書房,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打開了,卻還是看不到人。
旁人幾人都在說着話。
她耳邊也是亂哄哄的。
林依然拉着她,把快要燃盡的仙女捧,一道道的扔到半空,劃下。
像是微弱的星光,一閃而過。
“二嫂。”
林依然在耳邊說:“二哥纔去多久啊,你就這麼魂不守舍的,這樣不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