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過去了一個晚上。
闌珊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也是挺蠢的一個人。
就這樣。
回來之後,居然還能一覺睡到天亮。
心也是夠大的了。
醒來的時候七點多,天色有點暗。
李姐在旁邊廚房裏忙碌着,闌珊走過去幫忙,做了三明治熱了牛奶,再煎兩個蛋。
每天早上準時來報道的陸先生,差不多也該來了。
不過,今天比他更早來的是言景。
男人站在她面前的時候。
闌珊愣了愣,隨即笑了笑,“喫早飯了嗎?”
言景微怔,說:“沒有。”
“馬上就做好了,三明治,要喫嗎?”
闌珊身上還圍着圍巾。
溫柔靜好的,不太像是能出現在他面前的模樣。
她讓言景去餐桌那邊坐一會兒。
自己端着兩份早餐出來,坐在了言景的對面。
什麼也不沒用。
只說,“太久沒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喫。”
和之前在言景面前毫無生氣,還有l城是行屍走肉一般的模樣完全不同。
此刻。
在他面前的闌珊。
是鮮活明豔的,充滿着陽光朝氣。
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能讓感覺到溫暖。
“你還是回到了他身邊。”
言景看起來有些陰鬱,語氣卻那樣自然。
好像,完全不需要任何的質疑。
事情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發展的一樣。
“嗯。”
闌珊倒了一杯熱牛奶遞到他跟前。
他們面對面坐着。
平靜溫和的面容幾乎如出一轍。
沒有人知道。
那個寒冷的深夜裏。
言景緊跟着他從橋上跳下,幾乎用了大半條命把闌珊從鬼門關里拉了過來。
耗盡心血,陪在重病她的身邊。
他想過自私的把她留在身邊。
讓這個世界上,再沒人知道還有顧闌珊的存在。
即便她恨着他。
身邊,也沒有別人。
只不過。
到底是沒做到。
人人都說言景這個人看似溫和,實則心思狠毒,想要的東西再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可惜顧闌珊,不是那些任人擺佈的死物。
得到了,在他身邊的,卻永遠不是在陸隨然身邊的那個樣子。
那個神采飛揚,明豔嬌柔的顧闌珊。
永遠不會成爲言景的掌中珠。
“我還以爲你會把我趕出去。”
言景笑了笑,有些苦澀的意味。
闌珊說:“言景,你這個人總是把事情想得太透徹,這樣有什麼意思呢?”
心思重的人,總是活得太累。
之前闌珊也是這樣的人。
後來卻發現,面朝陽光總是要比一直置身黑暗裏要好得多。
雖然這種話聽起來有點像雞湯。
偶爾喝兩碗,也挺健康。
“那我什麼都不想,你就會喜歡我嗎?”
言景望着她,微微的笑。
似乎還是從前,她身邊那個溫雅隨和的少年。
闌珊說。
毫無商量的餘地。
連開玩笑的時候都不會有。
闌珊對言景的情感,是有些複雜的。
年少時的摯友,因爲是同一類人,所以比別人走的更近。
深藏的心事,在彼此眼中總會無所遁形。
在她病重無依,身邊只有言景的那些日子。
他曾經問過她:“如果沒有陸隨然,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很多時候。
那些因爲種種原因,沒有在一起的人。
多半都會怪在時間早晚上。
其實,時間也很冤枉。
遇上對的人,不論早晚,無關地點。
只因那人朝你走來,你就會知道。
啊,就是他了。
緣分就是這樣的不講道理。
“那一份早餐估計不夠。”
言景說:“我有點難受,至少得多喫兩份。”
闌珊“噗呲”一聲笑了。
“行吧……”
她站起來,“你想喫什麼,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剛好給你一起做了……”
“煎餃,蒸蛋,你再隨意來點吧。”
言景看似慢斯條理的,一轉眼,一個三明治已經喫的差不多了。
“你還真敢喫……”
闌珊都不知道這兩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連言景這種人。
讓他不要在心裏繞那麼多彎彎繞繞。
他就真的不繞了?
言景有些傷感的說,“以後就是別人家太太了,恐怕是很難喫到了。”
說的闌珊竟然無言反駁。
轉身進了廚房。
陸隨然來的時候,碰見了李姐跟他說:“小姐起了,現在在廚房。”
還有個可人。
他走到這邊,就看見了坐在餐桌上喫三明治的言景。
“來了。”
言景還擡頭跟他打了個招呼。
自然而然的,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陸隨然眸色暗了暗。
走到廚房門口,就看見闌珊在裏頭忙活着。
頓時心口有點悶。
陸太太回來之後。
他都沒捨得讓她早起。
陸隨然這起早貪黑的兩頭跑,也就是爲了他家陸太太多呆一會兒,獻上一個早安吻,還是輕柔的不把人吵醒的那種。
更別說是下廚。
結果,今天闌珊不但起了。
言景還如此心安理得吃了他的早飯。
陸隨然在廚房門口站了好一會兒。
闌珊回頭的看見他,也是一句“來了。”
這樣的巧合。
或者說是共同的習慣。
陸隨然臉色頓時有些不大好看。
走到了闌珊身邊,語氣有些低迷,“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醒了就起了唄。”
闌珊忙活着手上的東西,也沒怎麼看他,“桌上應該還有一份三明治,言景沒喫的話,你去吃了吧。”
“什麼叫他沒喫的話,我去吃了?”
陸隨然伸手,轉過她的臉,跟他四目相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