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就被消毒液疼醒了。
一睜眼就看見了眼前的陸隨然,面容還有些恍惚,白色的燈光太過冷清。
連帶着她家陸先生身上也寒氣頗重。
而後是走來走去的醫生和護士。
腳步已經放的很輕,但是她現在這個情況,還是聽得十分頭疼。
“沒事……沒事了。”
陸隨然握着她的手,溫聲安撫道。
闌珊輕輕吸了一口氣。
身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忍不住蹙眉,臉還有點腫,不過比剛來醫院那會兒要好多了。
不要塗了什麼藥膏,有些冰冰涼涼的。
“阿隨……”
闌珊輕聲喊了他一聲。
陸隨然低頭,湊近她,“在,我在。”
闌珊很想笑一笑。
但是她現在這個鬼樣子,估計笑起來也難看的很。
還是放棄了。
只對着他說:“有空把對你有意思的女人列個名單給我……我得做好防護措施……”
陸隨然看着她,眸色灼灼,“不會有下次了。”
闌珊原來只想和他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
現在看他這麼認真的樣子,反倒鼻尖發酸。
又有點想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嗯,肯定不會有了。”
說實話。
闌珊一直都沒把顧雨彤當回事。
即便在酒店那次,也是不小心才中了暗招。
不過,卻因禍得福,和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綁到了一起。
從來都想過顧雨彤發起瘋來,會差點要了她的命。
真是後怕都來不及。
陸隨然低頭親了親她的鼻尖。
溫熱的脣,暖了她有些涼的臉頰。
“我等不了第三天了。”
陸隨然說。
闌珊看着他。
腦子還有些轉不過來。
不知道陸先生怎麼就跳到這裏來了。
“我……”
闌珊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醫生和護士們上好藥,打好掉針都退了出去。
陸隨然從口袋裏摸出來一枚鑽戒,擡起闌珊的手,慢慢的帶上了她的無名指,“這枚戒指我三年前就給你帶上了,我真是瘋了,纔會讓你考慮三天。”.
“沒的商量。”
陸隨然說:“陸太太,你以後必須要和我在一起。”
闌珊看着手上那閃閃發光的鑽戒。
眼睛開始有些模糊。
三年的時間,就這樣悄然無聲的過去。
此刻,陸隨然就在她身上。
觸手可及,掌心是滾熱的,面容鮮活,一切一切都是真實的。
闌珊仰頭,“我又沒說不答應。”
其實在那樣的黑暗裏。
她就已經開始後悔,要是一直和阿隨在一起就好了。
好在上天,沒有再給她開一個玩笑。
身上痛歸痛,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陸隨然伸手把散亂的長髮別到耳後,小心翼翼的抱了抱她,“還好……還好……”
男人的聲音很輕。
卻像是包容了無限的慶幸。
闌珊偏頭在他手心蹭了蹭,暈了一下有點困。
身上又疼,有點想睡覺。
可她又想睜着眼睛多看看陸隨然。
明明看起來很狼狽,脣角卻不由自主的彎了彎。
在瘋子手下死裏逃生,不幸中的萬幸。
陸隨然就坐在闌珊牀前。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好幾道傷口。
看樣子還不淺。
闌珊的目光再往下,發現陸隨然的襯衫的袖子上還有血跡,伸手一摸,指尖頓時被染紅了。
“你的手……”
她猛地坐了起來,被陸隨然伸手按住了。
闌珊的傷口都已經消過毒,包紮過了,而且總共也沒流多少血。
陸隨然身上披着外套,面色有些白,其他也看不出什麼來。
她顫着手,把他的外套掀開了。
才發現不止是手臂,腰間和肩膀都有不同程度的傷。
“醫生!”
“醫生……”
闌珊的聲音發啞,猛地一下就破了音。
“別喊,嗓子喊破那邊也聽不見……”
陸隨然帶着些許開玩笑的意思。
一看闌珊眼淚馬上就要下來了。
連忙按了一下牀邊的按鈴,“按鈴就好了。”
闌珊的手把陸隨然的衣服拽的很緊。
素白的手都有些青紫了。
陸隨然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腕,微微勾着脣“沒事,你不說我都沒感覺到疼。”
闌珊咬了咬脣。
她怎麼忘記了。
陸隨然是生生從四米多高的屋頂上跳下來的,帶落下來那麼多破鐵皮,身上怎麼可能一點傷都沒有。
偏偏他跟沒事人一樣坐在她牀邊,一聲也不吭。
只怕那些醫生護士都沒看出來。
傷得更重的,其實是這位陸先生。
三分鐘後。
護士敲了敲門,“陸先生,陸太太有哪裏不舒服?”
闌珊率先開口道:“他不舒服。”
陸隨然握着她的手,“別擔心,我去包紮一下就好。”
“好的。”
那個護士還十分詫異的看了陸隨然一眼。
進來這麼久。
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目光沒有一刻離開過陸太太的陸先生,居然也受傷了?
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陸隨然起身走來。
護士纔回過神,“陸先生請跟我來。”
闌珊掀開了身上的被子,剛要下牀。
已經走出門的陸隨然忽然轉身看來,眸色微沉,“好好躺着。”
大有闌珊下牀,他就不去包紮的架勢。
“檢查的仔細點。”
闌珊只好躺了出去。
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
她低頭,看見陸隨然方纔坐過的地方,地上也有隱隱的血跡。
不由得皺眉。
過了差不多五分鐘。
闌珊躺在牀上都出了一身的冷汗,越想越是難以平靜。
門外的腳步聲已經遠了,才起身下了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