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嘩嘩的雨聲傳到電話那頭。
“秦媛。”
陸翩安喊她,聲音一下子就拔高了,“你又鬧什麼脾氣?你在淋雨?什麼毛病?馬上給我回到房間裏,立刻,馬上!”
秦媛吸了吸鼻子。
整個人都被淋得溼漉漉的,手機的信號也不太好。
陸四少的聲音變得有些零零落落的。
“媛媛!你可回來了,你爸都快被你氣的不行了!”
面前的門打開了,尖銳的聲音立馬就蓋過雨聲,穿透了耳膜。
秦媛皺眉。
“你去哪兒了?那是誰的聲音?”
陸翩安問她,“你到底在哪。”
還沒等秦媛開口說話。
手機進水,黑屏了。
“快進去看看啊!”
瘦的幾乎只剩下一把骨頭的老人撲過來,像是怕她忽然跑了一樣,緊緊的握住了她的雙手。
秦媛強忍着轉眼就走的衝動。
幾十年的老房子,牆上只刷了一層水泥,大門被蟲蛀出了大大小小的洞。
燈光是昏暗的,一走進去,就有一種潮溼伴隨着莫名的的氣味傳了過來。
秦同安躺在牀上,咳得像是要把五臟六腑全都咳出來一樣。
“既然這麼想死,還非要等我回來,才能嚥氣嗎?”
秦媛聲音冷到極致。
她一看到這些人,就感覺自己也跟着變成了惡毒而尖銳的人,“怕我不回來,沒人給你送葬?還是沒有錢買墓地?”
“媛媛,別這麼說你爸!”
秦老太伸手抹眼淚,“他就是想見你哥哥,媛媛啊,你就做做好人,把你哥保出來啊,你看爸現在都什麼樣了啊。他還能活幾天,他見不到你哥,合不上眼啊……”
雨水從縫隙中漏進來的滴答聲,伴隨着老人的嚎啕,牀上半死不活的咳嗦。
一切都異常的讓人頭疼。
“如果你讓我回來就是這件事,不用說了。”
秦媛態度很強硬,“秦武不可能這麼容易出來,絕對、不可能!”
他們好像選擇性的忘記了。
秦武是怎麼進監獄的。
她差點死了,沒人會注意,也沒人關係。
“我知道你怨你哥哥。”
秦老太說:“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只是差點死了,你哥哥可是因爲你背了案底,就算出來了,也不會有好工作會要他了……下半輩子都要過苦日子了……”
“那是他活該。”
秦媛甩開秦老太的手。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
她紅着眼睛看秦同安,“你到底要不要手術?”
以前她母親在醫院的時候,因爲沒有錢動手術一拖再拖,硬生生的耗光了生命。
此後的很多年。
想着母親痛的睡不着覺,都會做噩夢。
“不做!”
秦同安歇斯底里的吼,又咳了個半死,“見不到兒子……咳咳咳……我寧願病死……咳咳咳……”
秦媛轉身就走。
“媛媛,你不能走!”
秦老太一邊要去看秦同安,一邊又伸手想抓住秦媛。
結果兩頭都沒顧上。
“你們在這裏幹什麼?”
她警惕的往後退了退。
這些一看就不是好人,大晚上就蹲在別人門口。
“秦小姐,我們老大想請你拍個片。”
帶頭的那個人,一條刺青從手臂上一直蔓延到了耳後,“只是我們這個小地方啊,一直沒有找到和秦媛合作的機會,所有就廢了點心思,讓秦伯父幫忙請你回來?”
那人把一個“請”字咬的極重。
莫名的有多了幾分猥瑣。
“你幫外人算計我?”
秦媛近乎崩潰的回頭看看着秦老太和秦同安。
是她太不長記性了嗎?
她以爲,多少要顧念那點血肉親情,就算不平時不來往。
養老送終的本份,她該做的總是一點也不會落下。
可他們,就這樣回報她?
“媛媛,你怎麼說的這麼難聽……”
秦老太搓了搓手,“你以前拍電視也拍,他們找你拍也是拍,你不能因爲錢少一點,就這麼說我和你爸啊,我們也是想見你哥,實在沒有辦法。”
就這麼個強逼的架勢。
能是什麼正常的片子?
秦媛幾乎要被氣吐血。
“要不是你怎麼也不肯保你哥哥出來……”
秦老太像是找到了道德的制高點,“我和爸也不會這樣做的,還不是你一點也不肯……”
“夠了。”
秦媛簡直不能再聽見她多說一個字。
“秦小姐,不要這麼激動嘛,氣壞了身體就不好了。”
刺青男猥瑣的打量着她,“咱們都是正規拍攝,該付的錢照付,來看看我們老闆給你的合同。”
秦媛不跟他們廢話,冒着雨就要往外衝。
幾個大漢跟銅牆鐵壁一樣,擋住在門口。
“秦小姐,不要敬酒不喫喫罰酒,我這幾個弟兄,都是粗人,要是一不小心把你哪裏弄傷了,我可是沒法負責的。”
秦媛冷臉道:“讓開!”
“既然這樣,你們兩個把秦小姐請到屋裏去。”
離她最近的兩個大漢,擡手就把她架到了屋裏,扔在角落裏,堵住。
“現在是法治社會,你這樣都是要判刑的!”
秦媛靠在牆上,水滴落在她臉上,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經溼透,貼在白哲的肌膚上,有人順手在她身上抹了一把。
“這當過明星的就是不一樣啊,長得好看,皮膚還這麼好。”
“要不是大哥說,我還不相信她居然是這個窮地方出來的……”
秦媛順着牆壁蹲下去,極力的窩在了角落裏,“不要碰我!”
噁心。
全身好像有無數只蟲子在咬,從血管下,一點點的吞噬着她的血肉。
“我們都知道現在是法制社會,所以,這我們早就給秦小姐準備好的合同,你要是簽了,好好配合拍片,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還能得到一筆客觀的片酬。”
刺青男拿着文件夾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你看,咱們現在不是正在洽談嗎?說什麼判刑什麼什麼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