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羣少女點頭附和。
簡直慘無人道。
然而。
莫思遠淡淡的笑容沒有半絲變化,“我想陶老師大概誤會了什麼。”
江寧婉和一幫女同學全都屏住了呼吸。
陶女士疑惑的問:“什麼?”
“家父和我努力,正是爲了能讓我妹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莫思遠說:“如果之前沒有和陶老師說清楚狀況,那麼……我重申一遍。”
辦公室一瞬間陷入無比的安靜中。
江寧婉:“……”
她剛纔到底聽見了什麼?
“我一向都覺得讀書應該是興趣使然的事情,而不是被各種條條框框束縛着。我記得某家名家說過,學習是通向成功最快的捷徑。而她,並不需要這樣的捷徑。”
莫思遠說完。
辦公室裏幾個老師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風吹過江寧婉耳邊,有些癢癢的,似乎還有些發紅發熱的跡象,她伸手摸了摸。
忽然覺得……
有哥哥真好啊。
陶女士愣了半響,面青才恢復了一點正常,“你這是縱容,你這……”
莫思遠說:“這是事實。”
這場談話在五分鐘後,以莫思遠說就算是這樣,也不會讓江寧婉學習成績繼續下降作爲結束點。
大概是他這個人的觀點,十分的顛覆幾個老師的認知,到後來聽見她稍微有一點配合的意願,都覺得是老天開眼。
這富家公子的做派,本來就不是他們這種一輩子都活在平庸無奇裏的人能懂的。
更何況,莫思遠自己,本來就是個傳奇人物。
江寧婉在門縫裏,看見莫思遠從始至終都帶着淡淡的微笑,好像所有事情對他來說,都早已經勝券在握。
她看着他侃侃而談,在幾分鐘之內扭轉套陶女士的看法,明明他才二十歲,從未養過孩子,更別提什麼教育問題。
偏偏說起話來有理有據,讓人無從反駁,只能點頭認同。
大部分的學生家長見到班主任都會十分客氣,就連急脾氣的江晴,偶爾來一次學校對她的老師也是客氣有加。
也有那種把孩子寵的無法無天的老人來學校鬧過,她也不是沒見過奇葩。
這是莫思遠這樣的,實在是……
與衆不同。
江寧婉連眼睛都忘了眨。
更別身後那些犯花癡的小姑娘,一個個心跳如鼓。
她都擔心在這樣下去,這些人都得送急救。
陶女士和他寒暄了幾句,送莫思遠出門。
兩人朝門口走來,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她身後衆人飛快的散開。
江寧婉反應慢了半拍,整個人都往裏面倒,眼看就要摔了。
那人卻伸手,把她整個人都撈了起來,對她這樣出場方式一點也沒沒覺得詫異,只和陶女士點點頭道:“我有幾句話要和她說,可能要耽誤幾分鐘。”
陶女士點頭。
“陶老師再見。”
江寧婉把臉埋進他懷裏。
莫思遠把她拎到走廊盡頭,上課鈴響了起來,走廊上的學生匆匆忙忙的跑回教室。
他在一幫慌亂的少男少女中從從容容的穿行而過,越發的顯得鶴立雞羣。
“哥哥!”
江寧婉抱住了他的腰,小心而鄭重的說:“謝謝哥哥!”
莫思遠一隻手就拎着她的胳膊,垂眸看她,“你不會以爲以後都不用認真上課了吧?”
“我會努力,不讓哥哥丟臉!”
江寧婉保證似得說。
莫思遠嘴角輕輕揚起一個弧度,“還沒蠢得無可救藥。”
窩在長廊上打鬧的同學們都已經隨着上課鈴聲回到自己的教室,空蕩蕩的走廊,寒風穿過。
凍的江寧婉跺了跺腳。
“數學49分?”
莫思遠聲音淡淡的。
小姑娘莫名的有了羞恥感,低着頭,小聲說:“數學是真的很難啊,我根本就聽不懂……”
莫思遠:“家教說的你也聽不懂?”
雖然江晴和莫長東一年到頭也沒幾天在家,但是自從江寧婉上了初三,各科的家教就沒斷過。
江寧婉踢了踢牆壁,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聽不懂。”
莫思遠沒再說什麼,“我走了。”
“哥哥……”
江寧婉猛地拉住了他的手,擡頭看着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笨了,所以才和老師說那些話的?”
說什麼她根本就不需要努力。
實際上……
不管她怎麼努力,也沒有別人隨便一學,領悟到的更多。
天資受限的痛苦,一般人真的不懂。
莫思遠說的那些話,句句都在護着她,何嘗不是在說,她根本就……不可能達到他們的期望呢?
“你是這麼想的?”
莫思遠反問她。
江寧婉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好一會兒沒說出話來。
“就當是這樣吧。”
莫思遠說:“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沒……沒了。”
江寧婉眼裏的歡喜漸漸的褪去,只留下小獸一樣溼漉漉的水光。
莫思遠說:“回去上課。”
“哦。”
江寧婉低着頭,朝教室的方向走了一步,忽然又回頭,對着他說:“哥哥,其實……”
她頓了頓,才把話捋順了,“我努力,不給你丟臉。”
小姑娘把這話說的很認真。
以至於莫思遠都覺得自己不應該太過輕視,他點了點頭,說:“去吧。”
江寧婉回了教室。
莫思遠下樓,離開了學校。
其實,他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要說什麼。
只是往辦公室一坐,聽那幾個老師數落江寧婉的不好,忽然有了幾分怒氣,二十年的教養和禮貌讓他換了一種方式發作。
她明明姓江,可剛纔。
他卻有了,把她當做莫家的人的衝動,不容別人詆譭分毫,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又覺得,小姑娘實在是欠教育。
沒想到一貫心思簡單的江寧婉,在這種時候,倒是敏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