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婉無比肯定的說。
江晴一下子居然說不出什麼話來。
在開年級大會的時候，請回來發言的學生，顯然不是一般優秀可以有的待遇，光是教導主任之前誇的那些話，就已經讓人聽到頭暈了。
人生還真是挺奇妙的。
給你一個蠢女兒，就補償給你一個無比優秀的兒子。
這麼算起來，好像她也不喫虧。
莫思遠大概說了三分鐘，完全是一個字廢話都沒有那種，所有人都聽得很認真，反倒是江寧婉母子兩有點神遊天外的趨向。
大會結束的時候，莫思遠從臺下走下來，不斷的有人和他搭話，他是淡淡的一笑，徑直走向江寧婉，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麼不說話？”
“有哥哥真好啊！”
江寧婉是發自內心的感概，伸手就把人抱住了，完全忘記了旁邊有那麼多人看着。
“哥哥怎麼忽然來了？
小姑娘沒等他回答，就特別激動的說：“還好你來了，不然我媽媽這次回去肯定要揍我了！”
江晴的臉有點發黑的跡象。
還好江寧婉的聲音不是很大，不然她這臉算是丟光了。
“怎麼會。”
莫思遠把她從身上撈下來，自然而然的牽着她的往外走，“她什麼時候打過你？別腦補那麼多。”
江晴在旁邊說：“我有時候都懷疑是不是在醫院的時候抱錯孩子了。”
這兩人倒是更像母子。
江寧婉的臉氣鼓鼓的，又不敢在江晴面前耍脾氣，就小聲和莫思遠說：“打過的，你不在的時候。”
“是嗎？”
莫思遠擡眸，笑意忽然就有了幾分計較的意味。
江晴察覺了到了一點點，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出門的時候，又和幾位主任老師什麼的寒暄了幾句，碰巧的很，梁雨和元澤也在。
只不過現在，有莫思遠站在她們旁邊，有什麼好話，自然都是說給江晴聽的。
前後也就個把小時的時間，這待遇立馬就不一樣了。
好不容易寒暄完，散了。
江晴的臉色倒是比來的時候好多了。
梁雨那個兒子是不錯，但是和莫思遠比起來，到底不是一個檔次的。
兩邊家長之間的暗流涌動，好像也只有她們自己清楚。
江寧婉只顧着和莫思遠小聲說話，問他：“不是要去a大嗎？怎麼忽然到我們學校來了？”
要知道，她和江晴一起走進學校的時候，已經抱着被罵成狗的覺悟了。
“剛好接到這邊的電話。”
莫思遠說：“順便。”
“真好！”
江寧婉開心的不行。
是不是真的順便只有莫思遠自己知道。
畢業五年，從他考進a大那一年開始，高中的老師和幾個主任就讓他回學校給學弟學妹們講兩句，每次都被拒絕，還每年都鍥而不捨的問。
這次給他打電話的這位都沒抱什麼希望，大概是例行公事的問一聲吧。
沒想到莫思遠一口就答應了，還分分鐘就到場。
雖然話沒說幾句，但是人來了，這就是一種精神力量啊，反正學校裏大大小小的會議開了這麼多，就沒幾次讓學生們聽得這麼認真過。
開車回到莫家。
江晴也從學霸媽媽的美好體驗中回過神來了，把江寧婉叫過去的時候，心情還算好。
江寧婉拉着莫思遠不想撒手。
“馬上就到晚飯時間了。”
莫思遠說：“你現在去，最多二十分鐘李嫂就會上去叫你們下來喫飯，如果是喫完晚飯再去，就不知道多久了。”
“知道了。”
江寧婉立馬就瞭解了這意思，連忙跟着上樓。
反正她成績差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該聽訓還是要聽的。
進了江晴的房間。
“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能做什麼呢？”
江晴忽然這樣問她。
江寧婉有些懵，“我……我還沒想過……”
大概是因爲從小生活環境沒有什麼經濟壓力的緣故，她心理年齡一直都偏小，又有莫思遠護着，更加不知道壓力和現實是是東西。
江晴：“沒想過？我讓你學鋼琴，你學了兩節課，就哭着就不肯學了，從小不管是上學還是興趣愛好，你一直都沒有特別出挑的地方。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我知道那些對你來說，確實有點難。所以，我也從來都沒有真正的要求你特別優秀過。”
除了有時候恨鐵不成鋼，實在是生氣罵她兩句。
江晴其實是個挺寵女兒的媽媽。
江寧婉低着頭不說話。
她以爲不和元澤對比，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可是江晴好像並不是這樣想。
沒人喜歡自己不優秀。
誰都想站在臺上被誇張，成爲父母的驕傲，接受別人羨慕的目光。
可是千千萬萬的人裏，那樣的佼佼者，也是很少很少的。
“但是你真的努力了嗎？”
江晴問她：“我們家是不缺錢，我現在擁有的，你十輩子也花不完。可是有一天，我如果我不在了呢？那些錢給你，你都留不住。”
江寧婉還在想，爲什麼媽媽會不在？
就聽到江晴語重心張的說：“你終於一天要長大，不能依靠父母，也不能依靠任何一個人。我現在讓你努力，不是爲了我。婉婉，誰都會走，只有你自己纔是自己的依靠。”
“可是……”
江寧婉擡頭看着她，有些茫然無措，“哥哥說，他會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只有莫思遠和她說過這樣的話。
他答應過她的每一件事都做到了，這一件也不會例外。
“傻婉婉。”
江晴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男人的話最不能相信了，就算他是你親生的哥哥，也會有人不方便留在他身邊的那天。你要儘快長大，很多事都會明白的。”
要是莫思遠普通一點還好，這樣的人中龍鳳，怎麼可能是婉婉能配得上的呢？
她這麼笨，被玩弄於鼓掌之間都沒有還手之力。
做母親的又怎麼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江寧婉咬了咬脣，“我不太想明白。”
有人保護的時候，爲什麼要去知道那麼多事情呢？
明明知道長大了會變得不開心，在乎的人會疏遠，那爲什麼還要長大呢？
本來人和人之間的想法就是不一樣的。
喫晚飯的時候，江寧婉就一直在想這件事情，連李嫂做了一桌子她喜歡喫的菜都沒有心思吃了。
莫思遠夾到她碗裏，小姑娘也是心不在焉的扒拉兩口，完全沒有在學校見到他的好心情。
沒多久，江寧婉就放下碗筷，“我困了，我上樓睡覺。”
她實在不懂怎麼掩飾情緒，誰都能看出來她這是不開心了。
莫思遠也沒什麼胃口繼續喫飯，對江晴淡淡的笑了笑，“您和她說什麼了？”
江晴其實是知道這個繼子的脾氣的，他對你笑，大多隻是因爲客氣，這是他一貫的模樣。
“沒什麼。”
江晴說：“我只是告訴她，應該要學着長大了。有你這樣的哥哥做榜樣，當妹妹也不能太差，不是嗎？”
江晴曾經也是那種無憂無慮的大小姐，家裏有錢，父親又十分寵她，除了母親很早就去世之外，人生算是十分完美的。
但也是這樣，父親去世的時候，她爲了保住家產分外艱難。
那時候……
從一個什麼都不管的大小姐變成女強人，完全不是艱難兩個字可以概括的，她想讓婉婉快點長大。
畢竟意外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會給你準備接受的時間。
“這麼說，還是我給她的壓力。”
莫思遠這話說的沒什麼情緒。
“思遠，我知道你對她很好，就算是親生的哥哥，也不會比你對她更好了。”
這一點，江晴是真的感激這個繼子的。
畢竟她和莫長東長年不在家，要是莫思遠不喜歡婉婉，爲難她，小姑娘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可他非但沒有，還把她寵的這麼嬌氣。
“可是，她要是再不長大，以後要怎麼辦呢？”
江晴有點發愁，“她以後是要嫁人的，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做，以後要怎麼和人生活呢？”
莫思遠擡頭，眸色極其認真的說：“她不用長大，我一輩子護着她。”
江晴怔了一下，笑道：“你這個當哥哥還真是……”
她一下竟然都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來形容，畢竟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說法，“反正我現在是明白了，人可以不聰明，但是不能什麼都不懂。婉婉再這樣下去，我很擔心……”
“有我在，她不懂那些有關係？”
莫思遠說：“只要她開心，那些都不重要。”
江晴莫名的覺得有點奇怪，忽然問他：“你是不是很想要個妹妹？”
莫思遠：“……”
江晴說：“我聽說現在有那種……妹控？好像就是你這個樣子的，也沒有什麼不好，就是以後總要各自成家的，到時候……”
“人要真正的長大，一定會經過現實的磨難。”
莫思遠說：“我不想讓她遇到什麼苦難，有我護着，她一輩子天真爛漫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