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聽到喬默說之前忽然離開的事，她還挺想知道的，畢竟年少時候的喜歡被人那麼排斥，真的挺傷人。
喬默忽然畫風一轉問這個，讓她感覺心很塞。
心塞塞！
她這個反應看在喬默眼裏，又是另外一番意思了，“你們……”
“和你當初走有什麼關係？”
江寧婉就想不明白了。
怎麼個個都問她和莫思遠的事？
喬默頓了一下。
旁邊路過的學生們都忍不住看過來一兩眼，喬默這兩年在業界挺出名的，和以前那個生的好看卻總是不願意出現在別人面前的窮小子完全不同。
“不說就算了。”
江寧婉實在不想和別人提自己和莫思遠的事情，甚至已經超過了她對喬默當初不知道爲什麼走的好奇。
她轉身就走，雖然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去哪裏。
不過不管怎麼樣，都比和喬默待在一起好。
“莫思遠。”
喬默在她身後只說了那個人的名字，就讓江寧婉的腳步頓住了。
她回頭，眸色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淡淡的陽光在她眼裏流轉，眸子如星華般純粹，喬默沉吟許久，說：“其實我也不說，你應該也知道，以我當初的家境，是不可能出國深造的。”
江寧婉沒有說話。
本來她們這個專業就是相當燒錢的，中學那些老同學聽到她來學動畫學，都是相當的唏噓，好一陣的“成績差沒什麼，還是得家裏有錢砸。”
大概只有喬默是個例外，他是個相當有勇氣的人，那樣拮据的家庭，還能在一羣富二代官二代裏頭學的格外認真，也沒有被別人的生活刺激的跳樓。
“是你哥哥給了我這個機會。”
喬默說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江寧婉的反應。
他糾結了很久，還是和她說出了這個事實，這幾年，他總是想，要是江寧婉知道莫思遠是那麼一個人，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江寧婉似乎是呆住了。
好幾分鐘都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什麼反應。
“婉婉？”
喬默不得不出聲提醒她，“我沒有別的意思。”
他看見江寧婉這個樣子，自己也變得有些不知道怎麼反應了，“那時候我以爲，長兄如父，他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可是現在，我發現他對你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樣。”
喬默還記得，莫思遠找到他的時候，近乎冰冷的眼神。
那個被人所有人稱讚風度翩翩的莫家大少，商影大半女生都在瘋狂愛慕的莫教授，對他的態度，卻像是在對一個仇敵。
灰姑娘愛上貴公子，被惡婆婆趕走的例子實在很多，小子傍上富家千金，被女方父母用錢砸走的也不少，喬默見到莫思遠，也是覺得這人的哥哥實在比她爸媽管的都多，那時候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被人用錢羞辱上。
反而沒有發現，那個人對江寧婉的態度實在是很不同尋常。
江寧婉的小臉有些難看。
她這麼多年沒心沒肺慣了，也沒什麼事情讓她感覺特別憋屈過，可是喬默說的話，讓她沒有辦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你可能並不想聽。”
喬默似乎看出了她心裏的想法，說話語速也放慢了不少。
江寧婉擡頭，“對，我不想聽。”
喬默：“……”
“他給你機會你就走，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意思？”
江寧婉心裏有點惱火，“就算我哥、莫思遠有什麼不好，你也沒資格說他，拿了錢又回來逼逼的人，沒臉說這些！”
她又不是傻子。
就算是傻子，也該聽明白了，喬默當初是被莫思遠弄走的，不管是用什麼天大的好機會，還是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總是喬默得了好處。
喬默忽然說不出什麼話來。
“當初我喜歡你是因爲你這張臉。”
江寧婉很認真的看着他，想要在他身上找出一點自己喜歡的模樣，卻一點也找不到了。
“現在你年紀大了，還指望我像以前一樣喜歡你嗎？”
喬默啞口無言。
江寧婉當初追着他跑的時候，就把看臉這個理由說的格外的理直氣壯。
直到現在，她的愛好也一點都沒改。
“你別說話了。”
江寧婉沒什麼心情，直接繞開他就走。
她長到這麼大，沒和什麼人吵過架，可現在就是很想懟喬默，恨不得抽他一頓才解氣。
可旁邊這麼多人看着，江寧婉到底不是什麼暴力的人，只是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直到現在，江寧婉才忽然發現：
她喜歡的那個人，在他默不作聲就離開的那一天，就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說不出心裏那種難受的感覺。
她低着頭，想要讓自己的心情儘快平復。
還沒走幾步，就被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擋住了前面的路，江寧婉不用擡頭也知道，這人是莫思遠。
他總是這樣出其不意的出現在她面前。
江寧婉直接繞開了他，手忽然被他握住了，力道不輕不重的卻完全不容掙脫。
“他和你說了什麼？”
莫思遠問她。
“那些你永遠都不會告訴我的事情！”
江寧婉忽的擡眸看着他，眼睛紅紅的，委屈的不得了的模樣，卻又帶着那麼一點倔強，“莫思遠，我把你當我親哥哥，你就是這麼對我？”
委屈是真的委屈。
要不是她強忍着，眼淚早就奪眶而出了，當初她有多喜歡喬默，莫思遠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這個人表面上不動聲色，甚至在她傷心的時候百般安慰。
她怎麼還沒想到，就是莫思遠把喬默弄走的。
難道就因爲她不聰明，莫思遠就能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了？
小姑娘的眼睛紅彤彤的，強忍着沒哭。
要是放在平時，莫思遠早就心疼的不得了。
而現在，他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哄她。
江寧婉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莫思遠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喬默，忍不住皺眉，卻也沒有時間搭理這人，大步朝江寧婉離開的方向走過過去。
男人身高佔了明顯的優勢，饒是江寧婉小跑着走，也很快就被他追上了。
莫思遠微皺着眉頭：“回去再說。”
江寧婉仰頭看了他幾秒鐘，放慢了速度，卻沒有說話。
她在想喬默說的話。
莫思遠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他忽然有些不安，彷彿這樣才能稍微安心一點。
見慣了江寧婉發脾氣鬧脾氣，都說她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別人家的女兒或者妹妹長到二十五歲，不是當了母親也經歷過好幾段感情了，只有她，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可她現在不哭不鬧，反倒讓莫思遠很難適應。
有種莫名的心慌。
一路開車回到家，江寧婉一直都沉默着，一下車直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莫思遠跟着她上樓，看見她動作飛快的開始把平時穿的衣服和要用的東西都塞進行李箱裏，也不整理，看到什麼就往裏面塞什麼，悶不做聲的，莫思遠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腕。
“放開，我還要整理東西。”
江寧婉儘可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可聲音卻難以掩飾的帶了細微的哭腔。
莫思遠坐在她牀邊，低聲說：“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問你？我有什麼好問你的？”
江寧婉用一隻手重重的蓋上了行李箱，偌大的房間裏甚至有了回聲。
她瞪着莫思遠，眼睛比兔子還紅，“你要是想說，早就該說了。非要我問才說的有什麼意思？你還要看我知道多少，你再編理由給我聽嗎？”
江寧婉這幾年和莫思遠鬧彆扭的次數不少，可真的氣成這樣，還是第一次。
莫思遠默然。
江寧婉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甩開了他的手，還直接把行李箱都推到了一邊。
兩人中間再沒有什麼阻擋物，莫思遠坐着，她站着，難得在氣勢上打成了平手。
“你不是說，要麼和你在一起，要麼以後都不要見面嗎？”
江寧婉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那我們以後都不要再見了，我從來都沒想過，你居然會是這樣的哥哥！”
莫思遠說喜歡她的時候，她無比的震驚，卻也只是怕回不到以前的兄妹感情。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憤怒的怒火中燒，“也不用你走，房子是你的這裏什麼都是你的，除了我，所以應該是我走！”
“婉婉！”
莫思遠不自覺的站了起來，還沒靠近江寧婉，她已經極其警惕的後退了一步。
心裏的苦澀無限蔓延開來。
“你說喜歡我，可是這麼多年，你有那麼多的機會可以說，爲什麼要暗地裏把喬默弄走？”
江寧婉抹了一把眼睛，手背上一片水光，“我是不聰明，可你又憑什麼決定我的人生？”
“是，你喜歡我是你屈尊降貴，怎麼就那麼委屈你了！
爲什麼所有人覺得你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難道就因爲我沒有那麼聰明那麼優秀，就連選擇自己喜歡誰都沒資格了嗎？
莫思遠，我告訴你！
我就是不喜歡你！
就是討厭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