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抱着她睡的男人不在,她下牀,走出房間,看見書房的那扇門有光透出來。
言白輕輕的走了過去。
門只是虛掩着,並沒關緊。
她看見林夜站在書桌上,拿着毛筆寫字,地上扔了好些紙團。
沒過片刻。
他又把桌上的那張團成團扔到地上,俊美無雙的男人微皺着眉頭,和平時對任何事都不屑一顧的模樣不同。
此刻。
看起來反差萌很大。
言白靠在門前,就這樣看了他許久,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好幾年前,只能遠遠看着他的時候。
他的喜怒哀愁,總能輕易的帶動她的情緒。
也不知道到底在寫什麼,地上的紙團越扔越多,這人明明已經有些惱火了,卻仍舊鍥而不捨的繼續寫。
也不知道是在浪費宣紙,還是和自己過不去。
言白忍不住笑。
夜裏寂靜無聲。
她這樣輕輕的一笑,書桌前那人立馬就察覺了,擡頭看向她,臉上的些許惱怒瞬間就散了個乾淨,“年年。”
言白推開門,仍舊站在門口,隔着一段距離含笑看他,“大晚上的不睡覺,你在幹什麼呢?”
“睡不着。”
林夜只說了三個字。
那眼神裏放佛蘊含了千言萬語。
自帶了那種爲什麼會睡不着?還不是因爲……此處省略三千字的腦補。
言白有些臉紅。
“那……”
言白糾結了許久,才繼續開口道:“你接着寫吧……困了再睡……”
她轉身就走。
畢竟現在懷孕了,不能和以前那樣沒有節制。
可她一看林夜那雙眼神就沒法拒絕什麼,生怕晚一步,就會不受控制的任他荒唐。
“年年。”
林夜含笑喊她,放下筆,朝她走了過來,“走慢些。”
說着,伸手就來扶她。
“我現在還沒什麼感覺,你不用這麼緊張。”
言白有些哭笑不得。
兩人一起回了臥室,夜裏靜悄悄的,言顏枕着林夜的手臂,也有些睡不着了。
不過,她顯然是因爲白天睡得太多。
和男人失眠的原因完全不是同一個。
言白握住他的手,輕輕的描繪着他的指節,湊近聞了聞,“好像還有墨水的味道。”
她以前沒見過他拿毛筆的模樣,覺得有些新奇。
不過這位,顯然不是很喜歡練字這種修身養性的法子。
也不知道半夜壓着自己在書房練字是什麼心情。
“我去洗個手。”
林夜笑道:“一看到你,就什麼都忘了。”
言白:“……”
明明已經和他在一起那麼久了,每次聽到他忽然說一句這樣的話,還是會心跳加速,難以自持。
“別去了。”
言白拉住他,有些不好意思,眼裏卻滿是愛戀,“其實……沒什麼的……”
這段時間,陸老太太和林家那些人,明裏暗裏,直接說委婉提醒,反正就一個意思,讓林夜少和言白待在一起。
她們也知道預防有點難。
就隔三差五的來一趟,闌珊就住在隔壁,更是身負重任,時不時來一下。
反倒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
言白臉皮薄。
不好意思說什麼。
林夜自從知道她懷孕之後,更是慎之又慎。
簡直是,把她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更別提親熱,擦起火花,沒人滅,兩人都受罪。
林夜輕輕的把言白攬進懷裏,讓她有舒服的睡姿。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躺着,窗外風聲輕輕,落葉聲索索。
“湛然。”
言白往他懷裏靠了靠,柔軟的頭髮在他耳邊輕輕擦過。
林夜嗓音微微發沉,“嗯?”
“你在想什麼?”
言白都不用看他,就知道這人還沒誰。
“第一次覺得有點後悔。”
林夜忽然說道。
聽起來好像真的挺遺憾。
言白:“……後悔什麼?”
林夜輕嘆道:“以前沒聽老爺子的,好好練字,現在要寫喜帖,總覺得字不夠好。”
想想夜神以前,只有他看不上人家的份,從來就沒覺得自己有哪裏不好過。
難得有反省的時候。
言白說:“那就用硬筆寫好了,你的硬筆字那麼好,不一定要用毛筆寫啊。”
“不行。”
林夜笑着說:“老爺子說既然是辦漢婚,那就得按着規矩來。他這是變着法子的說我以前偷懶,現在沒轍了吧?”
言白握住他方纔握着毛病那隻手,“那我們找人寫吧,找個毛筆字特別好看的寫。”
她想了想,小聲說:“我偷偷給他錢。”
林夜樂得不行。
笑的半天沒停下來。
他家小媳婦這是心疼他呢。
還偷偷給錢,虧她想的出來。
林夜摟着言白,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這喜帖的字得自己寫,才顯得夠誠心,夠重視。”
“我的字更醜……”
言白無奈道:“還是小學入門級的,現在都忘光了。”
以前沒覺得練字是多重要的事情,說實話,她也不喜歡那麼枯燥的事情。
林夜笑道:“我也就比你好那麼一點點。”
這話就純粹是哄她開心的。
林家老爺子就一派大家風範,家中小輩就算只是他帶着入門練過幾天,也不知道要比別人高明多少倍。
言白也不說破。
林夜想了想,繼續道:“再不濟,也得是近親,陸翩安我知道,練字的時候最會找理由開溜,還沒我自己寫的能唬人。大哥的字倒是很好,可惜……”
言白也沒說話。
陸家大哥的那雙腿,他們從來都不會在人前說什麼,卻難免爲此感到可惜。
這種可惜,並不會因爲陸卓然說他自己習慣了,其實這樣也挺好之類的話而消失,而是越來越深重。
“二哥。”
林夜說:“最近他總是在家陪顧闌珊,應該是挺閒的。”
言白:“這樣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