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和秦媛江寧婉她們,都還在言白那裏說着話。
婚禮要在北城辦,林夜早幾天就把言白接了過來,原本是打算讓她住在兩人剛在一起的時候住的那個別墅,後來言景說他在北城也還有房產,就讓言白從那裏出嫁。
更合規矩。
雖說這種講究,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可兩個男人都達成一致,言白也就搬到了這裏。
巧的是,剛好離林園不遠,十幾分鐘的車程。
漢婚不用伴娘,一應的人員全都另外安排了人,江寧婉這幾個自然就樂得清閒,前一個晚上就在言白這裏聚着談天說地了。
言白一直都說自己不緊張,看着也挺淡定。
可臨了臨了。
忽然就有些淡定不了。
大紅喜服穿上身,鳳冠流蘇輕輕搖曳着,看着鏡子裏妝容豔麗的自己,言白拉着闌珊小聲問:“我總感覺自己是在做夢。”
秦媛和江寧婉兩個站在身後,都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以爲是言白哪裏不舒服。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要是不舒服就別硬撐,都是我不好,光顧着喜服怎麼弄好看了,這麼重,你肯定累吧?”
江寧婉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犯蠢,又把別人坑了。
“沒有!沒有不舒服!”
言白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忽然就有點小矯情了。
江寧婉蹲在她面前,很認真的盯着言白的腹部看了好一會兒,“寶寶你要乖哦,今天你媽媽就要嫁給你爸爸啦,不可能鬧脾氣哦。”
幾人之中。
也只有這個蠢姑娘能把這麼幼稚的事情做得這麼自然。
言白的眼睛微微泛着水光。
她和那些被父母哭着嫁出家門的女孩到底不同。
哪怕早就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臨了臨了,還是多了幾分傷感。
可是有這些人在她身邊,好像也沒有那麼難過了。
“新娘子。”
顧闌珊的肚子有些大了,站了一會兒就有些累,身上那股子豔麗褪了大半,取而代之是顯而易見的母性光輝。
她拿着紙巾輕輕的擦了擦言白的眼角,“要哭啊?”
言白本來是要哭的,被她這麼一問,忽然就想笑了。
這眼中含淚,脣角就上揚着的模樣,實在是有些難以形容。
秦媛朝樓下看了一眼,“新娘子,你哥哥在樓下攔人呢。”
底下瞬間就熱鬧起來的氣氛,很快就迎來了今天的高潮環節。
雖然沒有那麼伴郎伴娘鬧騰的環節,可按照老規矩來,反倒讓衆人更有熱鬧的由頭。
陸四少的聲音從底下傳了上來,“大舅子,差不多就行了,你妹妹在樓上也等急了。”
衆人鬨笑。
這一位向來不着調。
言景的聲音稍微輕一點,就被喧囂的聲音蓋了下去。
哥哥。
言白知道秦媛這是在寬慰她呢。
就算她的母親沒來,高家那些人永遠也不可能成爲她的親人,也還有言景這個哥哥。
言白站起來,朝樓下看。
“哎哎哎……”
江寧婉拉住她,“新娘子,你坐下,把蓋頭蓋上,瞎看什麼呢!等入了洞房,你的男人喜歡怎麼看就怎麼看。”
言白麪若桃花,拉過蓋頭就蓋在了自己頭上。
這時候還是蓋着好,起碼這些人看不見她臉紅。
她們笑的再過分,言白沒看見,也就權當做自己不知道。
“你們笑什麼啊?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嗎?”
江寧婉看着她們一臉莫名其妙。
顧闌珊伸手掐了掐她的臉,“等你結婚的時候,就知道我們笑什麼了。”
秦媛點頭。
江寧婉:“……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這麼默契了?”
好像以前這兩人是最不對盤的吧?
顧闌珊想了想:“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秦媛根本就沒想過要搭理她,直接靠在窗邊,看下邊衆人熱鬧的模樣。
陸家幾個兄弟站在一起,陽光就那麼淡淡的籠罩着衆人,一個比一個容貌過人。
顧闌珊靠在言白身邊和她輕聲說着:“有些話呢,原來不應該是我說,但是……我覺得應該要說一些。”
“什麼啊?”
江寧婉好奇的問。
而意會到了什麼的言白已經低了頭。
顧闌珊忍住笑:“新婚之夜洞房花燭,要做些夫妻間的事,本來也是理所應當。只是……白白啊,你現在要多注意一點。能明白嗎?你要是不明白,我就說的詳細一點。”
“不不不用了。”
言白這會兒要是沒蓋着蓋頭,肯定是面如紅霞了。
闌珊笑道:“那好,我就說到這了,這個給你,待會兒讓人帶上。”
“這是什麼?”
江寧婉看着那個妝匣,好像有幾層,每一層裏面都有東西。
“別亂動!”
闌珊制止了江寧婉飛快伸出去的手,“等你嫁給莫思遠,晴姨就會給你置辦的。”
江寧婉小聲嘀咕:“那不就是嫁妝嗎?”
闌珊笑而不語。
言白也安安靜靜的,只是默默的握住了她的手。
闌珊嫁人的時候,還有晴姨操持,她那個父親雖然那麼多年都沒管過她,到底也還來了一下。
不像言白。
林夜對她是很好很好,可有些東西,有了缺憾,總是不完美的。
闌珊不想言白在這方面有所遺憾,那些人不顧親情她管不了,也不想在那些人身上浪費時間,只是盡其所能的,做自己能做的事。
樓下的喧囂越來越近。
闌珊感覺到言白握着她的手,都已經開始冒汗。
衆人的腳步近了。
有人打開門,二樓走廊上站了一水兒的侍女,全部都穿着同樣服飾,言景穿着暗紅色的圓領袍站在門口,溫和的俊臉比平時多了幾分喜色。
言景從遠走近,站在言白麪前,溫和道:“小年,他來接你了。”
闌珊站在那裏。
忽然感覺時光有一時間的交疊。
很久很久之前。
另一個姑娘同她描繪過的場景。
言景那時必然也是喜色盈眸的模樣,含着笑,山水溫柔的說:“我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