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四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他那大弟子正拎着一個銅盆滿院子裏的亂跑,一邊哐哐哐的亂敲,一邊喊着亂七八糟的話。
莊先生覺着今天可能看書的時間太長了,他一時有些暈。
莊先生靠在門框上,一連叫了兩聲滿寶,但滿寶正興奮的瞧着銅盆,根本沒聽見,她uanguang的敲着,還特意跑到了另一邊的牆根底下,衝着另一家的方向喊道:“快來看捉鬼啦,我們抓到鬼了,快來看鬼伸冤啦”
莊先生無奈的看着她,他看了一眼正抱着頭躺在地上,一身白衣的假鬼正挪動着躲避另外兩個弟子的攻擊,便坐到了門檻上,憂傷的嘆了一口氣。
銅盆的聲音很響,滿寶的聲音也不弱,不僅驚動了這一整條巷子的人家,連巷子外的人家都驚動了。
包括巡夜走動過來的衙役。
康學街這一條巷子鬧鬼的傳聞由來已久,特別是這一年半以來,隔上一段時間就要鬧一次。
本來之前那宅子空了半年,大家只聽說過鬧鬼,卻很少再聽到女鬼半夜哭泣尖叫了,卻沒想到昨天晚上又聽到了。
所以今天,不僅這條巷子和康學街的人家,傳聞都傳到外頭去了。
都說是因爲這出租的宅子因爲跟閆家的宅子近,所以閆家的鬼都住到這宅子裏了,這裏頭一住進人,便要開始鬧鬼。
但這宅子是別人家的,他們總不能不讓人家出租不是
但同巷子裏的人家的確是稍稍的提了一點兒心,生怕又惹怒那個女鬼,誰知道才入夜沒多久,他們就聽到了一聲淒厲的慘叫,那一聲“鬼啊”幾乎響徹天際,半條街的人都聽到了。
正當大家提着心時,鑼聲響起,有人喊着捉到了女鬼,同一條巷子裏的人將信將疑,都沒敢出門。
但沒多久,他們就聽到了衙役的喝叫聲,這纔有人悄悄的開門出來,提着燈跟着一起去看情況。
走到巷尾,就見老鄰居肖家一家人正滿臉憤怒的在敲新租戶家的大門。
肖家人看到衙役出現,臉色微白,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然後想起什麼,開口就要告狀,一直緊閉的大門卻突然從裏面打開。
滿寶拎着銅盆,拿着棒槌最先衝出來,看大衙役和他們身後的街坊鄰居就立即道:“衙役大哥,你們來得正好,我們抓到女鬼了,你們快進來看呀。”
衙役一臉懷疑的看着他們,“你們還能抓女鬼”
“那是當然了,我們可是埋伏了一個晚上呢,那女鬼才開始抹着眼淚喊冤,我們就一把抓住了他,結果他竟然不是女的,是男的,”滿寶手舞足蹈的道:“這也就算了,我們還都能抓住他,還能打他呢,鬼一點兒也不會隱身,你們說稀奇不稀奇”
巡夜的衙役們聽懂了,後面的街坊鄰居們也聽懂了,紛紛嗤笑道:“這有什麼稀奇的不就是人裝鬼嗎”
“弄了半天,原來這兩年巷尾鬧鬼是人乾的”
大家一起進去,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女鬼,一身白衣,披頭散髮,一看就是鬼。
肖家的人跟着擠進去,看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嚇了一跳,老太太直接高呼:“二郎啊,我家的二郎啊”
大吉手中的木棍刷的一下擋在她身前,週四郎總算是把衣服都處理好了,跑出來道:“原來這鬼是你家的孩子啊,我說呢,我們前腳抓了鬼,你們後腳就跟瘋了似的要打我們。”
老太太擡起頭來,怒目而視,“我告訴你你們,我家二郎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跟你們沒完。”
週四郎掐着腰就要跟她吵起來,白善寶拉住他道:“何必跟他吵,將此事交給衙門來管,明兒再去與房主說一聲,他們特意扮鬼嚇人,是爲擾亂治安,顯見是全家人都知道的。”
白善寶道:“且不說這一二年來這一條巷子里人家的損失,只說這兩年來大家受的驚嚇,告到衙門裏,輕則打一頓關上幾年,重則流放也是可以的。所以你跟他們吵什麼”
滿寶補刀道:“就是,就是,反正以後都見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