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七月的鄉村 >第56章 有些心虛了
    “我看到你室內牆壁上有一幀正楷字,寫的不錯。”金枝衝我笑一下。

    “那字,是我有次喝醉了酒,胡亂寫的。”我想到牆壁上的字:三槐世第,及至於今,英才輩出,卓爾不羣。孝悌爲先,忠信爲本,惟耕惟讀,恩澤子孫。百世不竭,積厚且純,張德揚惠,守規遵訓。

    “那字寫得真好。”金枝脫口贊到,“王社,看得出,你和他們不一樣。”

    “他們,是指哪個。”我笑到,“不包括柳三棉吧。”

    “金枝的話外音就是這個意思嘛。”柳三棉笑了笑,這時,我看到,金枝沒有笑,也許以前,我還沒有見過金枝是如此漂亮嬌媚的女子,眼如秋水,顧盼傳情,呈現出成熟女性的美,只是面色發黃,有些病態,樣子也有些多愁善感。那秋波泛情的眼神,那臉蛋上鑲嵌着的兩個酒窩,能讓人活活淹死在裏邊,那一條又粗又長的大辮子極有特點。

    “我以前就是生活在這個村子生活過,一晃幾十年過去了,時光過得真快。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回到這裏生活的機緣呢。”金枝嘆息一聲,“出去了,就有點不想回來了。”

    “以後,沒有人知道以後的。以後,也不知道我們能否見面呢。人不要等明天,一個人最重要的不是我們置身何處,而是我們將前往何處,是吧。”柳三棉笑到,“金枝,最近,你變了不少,我發現,你似乎要比我想像的有思想。”

    “是嗎?”金枝歪着頭衝柳三棉笑一下說,“你不會覺得我和你一塊,就是你的什麼人吧。其實,咱們只能算是剛認識不久的朋友。我是想着出人頭地,也想到成爲喫公家飯的人,可是,現在,特別是通過我在李瓊的養殖廠子生活這一陣子,我覺得人生的成功不在於拿到一副好牌,而是怎樣將壞牌打好,當心靈趨於平靜;精神便得到永恆。你的一些朋友混得比你風光,或者說如果朋友讓你生氣,這說明你仍然在意他的友情。每個人都有潛在的能量,只是很容易被習慣所掩蓋,被時間所迷離,被惰性所消磨。是這樣的嗎?”

    “你說的話挺有深意的。”我想笑,但又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的目光很特別,那種憂鬱讓人看上去就頓生憐意。我並沒有想到這個女子以後會給自己的生活得來那麼大的變化,命中,不斷地有人離開或進入。生活中,一些事情有記住的,也有遺忘了的。有時,我覺得自己活得艱難,要承受種種外部的壓力,更要面對自己內心的困惑。我想寫作,在苦苦掙扎中,如果有人投以理解的目光,他會感到一種生命的暖意,或許僅有短暫的一瞥,就足以使我感奮不已。多少年來,我都想弄一部以官場爲噱頭小說,設想着自己從一所高校被選派到地方,從此踏入官場。官路崎嶇,誰可平步青雲,盤根錯節,能否脫穎而出,慾望誘惑,又將如何以對?宦海商途,官路,忍耐,堅韌,執着,勤奮,看上去有些平常,卻暗中有着風流。官路風流,小說裏的每個人的命運其實和荔枝花一樣,有些人天生就沒有花瓣的,只是默默的開花,默默的結果,在季節的推移中,一株荔枝沒有選擇的結出它的果實,而一個人也沒有能力選擇自己的道路吧。

    晚上,我和金枝還有柳三棉去了紅樹林酒店。酒桌上,金枝也真是好樣的,連喝了兩杯白酒居然面不改色,話也說得十分到位,博得坐在她身邊的柳三棉一個勁兒地點頭。柳三棉似乎佔不到金枝的便宜不甘心,儘管都喝得語無輪次了,還要和金枝接連碰杯,金枝當然不會拂了他的面子,強作笑顏地應承着,最後終於將柳三棉撂倒了。我要送金枝,但被她拒絕了。

    “沒有想到柳主任的酒量這麼小。”金枝半開玩笑地說道,“和你們這兩個風流才子在一起,還是我自己回去踏實一些。”

    “金枝,我是想給你談一些墟圩子開發的進展情況的,當然,也是想通過你和你姑姑張副市長反映一些情況的。你放心吧,我又不是想在路上強暴你。”在送金枝回家的路上,柳三棉很小心地和她保持着距離,本來想打車來着,但金枝說不用了,她正想走走散心。柳三棉便只好跟在金枝的後面,看着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路燈很昏暗,四周很安靜,只有偶爾經過的汽車呼嘯而過,帶來瞬間的光亮和轟鳴。柳三棉試圖打破這種沉悶,便說,“金枝,真沒看出來,你很有酒量啊,喝那麼多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

    “其實,我也是醉了。”金枝回答道,“哪有啊,我哪有什麼酒量呀,你沒看我走路都不穩了麼?我喝酒有個特點,就是當時不怎麼樣,但是過後就發作了。”

    正說着,金枝忽然就斜靠在路旁一棵樹上不走了,只是彎下腰大口地喘粗氣,還沒等柳三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金枝已經張開了嘴巴“哇哇”地嘔吐起來,那還未消化完的食物夾雜着濃烈的酒精味道,瞬間就吐了一地。柳三棉趕緊從皮包裏拿出紙巾遞了過去,這時金枝已經吐得花治亂顫、一塌糊塗了,柳三棉沒想到一個弱女子酒勁兒發作的時候,居然也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

    柳三棉站在金枝的身後,見她難受的樣子,幾次都忍不住想幫她敲敲後背,但一想又不妥,急得抓耳撓腮,不知道怎麼辦纔好。金枝蹲在地上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站起來,羞澀地說:“對不起呀三棉,讓您見笑了,我說喝不了多少酒的,您還不信。”柳三棉關切地問:“你怎麼樣?會不會有事!”金枝擺了擺手,示意沒事,然後踉蹌着就要往前走,誰知剛邁了一步,就像中彈了一樣,一頭就紮了下去。幸虧柳三棉手疾眼快,迅速張開雙臂,實着着地將金枝接在了懷裏,整個攀附在柳三棉身上,顯然已經沒有了任何自控能力。這下可苦了柳三棉,懷中的女人柔若無骨,一身嫩肉就像棉花一樣,按哪兒都會陷進去。柳三棉調整了一下姿勢,架起金枝的胳膊,用另一隻手兜住金枝的腰,好不容易將她扶到路邊,剛好有一輛出租車經過,柳三棉一擺手,車子停了下來。柳三棉將後車門打開,將金枝塞了進去,隨後自己也上了車。車子即將開動時,金枝居然還掙扎着說:“不用打車,我自己能走!”柳三棉想:“都喝成這樣了,還能走呢!走吧,咱們去養殖廠,去你的住處。”

    車子行駛的過程中,金枝一會兒仰靠在車後座上,一會兒又斜靠在柳三棉的肩頭,嘴裏還不時地哼唧着,看得出她很難受。好在路途並不遙遠,一會兒工夫就到了。柳三棉將金枝扶下車來,想要將她攙到屋子裏去,誰知曉涵卻執意要自己走。

    “謝謝你了柳主任,我自己能走。”

    柳三棉看着金枝搖搖晃晃地進屋子,直到屋子裏的燈亮了,柳三棉這才放心地離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