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氣運行而天地立焉,造化施張而萬物用焉,八卦城建造初始,明堂便稱其爲玄景九氣聚存之地,九氣玄凝,日月星辰於是而明。
爲了讓八卦城內的氣息流而不散,活而不僵,全城不僅僅沒有一個死衚衕,更沒有一個完全不見光的街道。
“你竟然能挑到這麼一個角落,八卦城的設計者一定很欣慰。”年年踏進小巷,陽光像是她背後的披風,被巷道內黑暗的風吹散飄落。
“有任務給你。”西米爾語氣淡淡,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年年撓了撓頭,她以爲自己跟西米爾的關係還算不錯,沒想到好久不見之後連寒暄一下的交情都沒有了。
“那請問是什麼任務”本着熟人不廢話的原則,年年直接問道,也有點期待這個陣營老大這次要給自己發什麼福利。
畢竟現在局勢複雜,西米爾這邊的生力軍也就她年年一個能打的土匪們估計要藏一段時間,西米爾這個時候發給自己的任務一定是很厲害很重要的,那獎勵
“刺殺國師。”
“what”年年掏了掏耳朵,確認自己沒聽錯,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要你去長安,刺殺國師。”西米爾面無表情地重複,語氣波瀾不驚,彷彿他剛纔不過是讓年年去買了個橘子。
“wtf”年年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終於看到西米爾的冰塊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
“你這是新的開玩笑的方式嗎”年年還是想確認一下,雖然西米爾的眼神告訴她,他是認真的。
“我爲什麼要跟你開玩笑。”
西米爾的語氣冰冷,短短一句話裏隱含的意味讓年年瞬間冷靜了下來,她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西米爾的神情。
“我拒絕。”
年年認真地說完三個字,立刻轉身,擡起眼皮適應了一下陽光,搖着頭向外走。
“你不想知道自己爲什麼無法下線嗎”
一步。
“你不想找回自己失去的記憶嗎”
兩步。
“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
“shutthefuxkup”年年再次轉身,一字一頓,像是要把這四個詞釘進西米爾的身體。
“來接任務。”西米爾挑眉,似乎有點得意。
“你到底要搞什麼還是你今天喫錯什麼藥了”
年年站在原地沒動,小巷裏的黑暗正在緩緩退去,一道更濃重的黑影卻在年年的腳下蔓延,隨着傾斜的夕陽靜止在西米爾的身前。
西米爾的臉龐愈發模糊不清,他這個人的心思也越來越讓年年捉摸不透。
“好吧,不管你喫沒吃藥,還是吃錯藥了,作爲一個盡職盡責的npc,你總要多說點什麼吧”
年年迴歸正題,只是把這句話中的某幾個詞說得譏諷了一些。
西米爾嘆了口氣,向前走了一步,兩人的影子重疊,他又邁出了一步。
“你去長安,參加朝廷的商隊護衛選拔,通過選拔後你們會見到國師,至少在你們出發前,國師會露個臉。”
“然後呢你是讓我在大庭廣衆之下,舉着弓,一箭射死他,再被亂刀砍死”
“國師是九色登仙鹿。”西米爾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年年的眼睛。
“我已經猜到了,所以呢”年年不甘示弱地回瞪。
“”沒有得到預料之中的反應,西米爾皺了皺眉,似乎是想問一下年年獲知的詳情,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夕陽逼近地平線,早到的夜風從小巷不斷穿過,年年突然想起了祁有楓送給自己的披風,掃了一眼西米爾,徑自取出了祁有楓當時送給她的盒子。
年年剛把披風搭在身上,她與披風之間似乎就有了一種奇妙的連接感,她擡手摸了摸領口,手指在解釦處停留了片刻,摸清了這件裝備的綁定方式。
年年抖開那件嶄新的披風,披風上細碎且精緻的裝飾微微閃着光,光源來自少女沁滿了笑意的翠色雙眼。
看着年年的眼睛,西米爾突然想到了這麼一個問題。
他靜靜地注視,看起來這披風的材質很好,令人舒服的拿鐵咖啡色流過少女的肩頭,下墜垂落的質感與飄逸飛揚的輕盈混合,讓人懷疑這件披風是不是真的存在。
輕盈
西米爾擡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披風還是那個披風,但似乎多了一層半透明的外罩。
所以,年年這是真的飄上天了
這是什麼技能浮空會飛了
西米爾仰頭,看着越飄越高的年年,一時有些反應不及,臉上的困惑也顯露無疑。
年年懸在半空,有點無措,因爲她發現自己好像下不去了。她低頭尷尬地與西米爾對視了一會兒,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幾乎是在同時,西米爾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他連忙低頭輕咳,再擡頭髮現年年正在天上動來動去,一會兒張開四肢,一會兒抱膝團成一團,最後還奮力揮舞了一下雙手。
“唉”
“你這是什麼情況”
西米爾無奈地用浮空技飄到年年身邊,拉住了她披風的一角,以免她再往上飄。
“這個披風附帶浮空”
年年覺得臉頰很燙,很想找個地縫鑽一鑽,奈何她現在離地面的距離只適合橫向找個牆縫。
“具體描述是什麼原理是什麼”西米爾看着年年亂飄的眼神,壓住了笑意,略顯生硬地問道。
“調節重量來升降。”
“你剛纔怎麼飄起來的。”西米爾也是第一次接觸這種裝備,不好輕易判斷其中的邏輯。
“想象自己變輕,跟羽毛一樣輕。”年年如實相告。
“那你怎麼會下不去”
“我怕我直接砸進地裏。”年年是想讓自己變重,但是一直拿捏不好應該有多“重”,萬一太重了讓自己變成鐵坨子怎麼辦
“砸進地裏”
西米爾立刻明白了年年的邏輯,淡淡一笑,提醒道
“你不要想自己有多重,反過來想可能會更好一點。”
“反過來”
年年聽話地改變了思路,又嘗試了一下,果然整個人開始緩緩地向下落去。
“你平時可以多練習一下,既然是用調節重量,或許可以從重力的角度來思考。”
西米爾也跟着年年下落,與她同時踩上了地面。
年年一個轉身,感覺到了一點從披風上傳來的阻力,低頭一看,西米爾的手還死死地攥着披風的一角。西米爾被這一眼驚醒,連忙倒退了幾步,退回了牆邊的黑暗裏。
在西米爾重重的腳步聲中,年年看着恢復了平滑的披風,臉上的熱潮也迅速退去,彷彿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
“國師是九色登仙鹿,他的那兩條限令打亂了原本的佈局,尤其是縮短了商隊出行的準備期,導致華夏玩家失去了一段增強實力的時間。”
年年一邊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邊說道。
“我從九色登仙鹿那裏聽來一些事情。”西米爾說完,看到年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我以爲你能更坦誠一點的。”年年擡頭看向他。
“接任務,做任務,任務完成之後,你想知道什麼,我就告訴你什麼。”西米爾平靜地說。
“我不想接一個自殺任務。”年年態度強硬。
“這個,”西米爾猶豫了一會兒,妥協道,“刺殺不強求,混進商隊就可以。”
“然後呢”
“我會再來找你的。”
“再來威脅我,還是來給我答案”
年年一步踏出,雖然個子不高,但也莫名地有一種壓迫感,讓西米爾再次後退了一小步。
年年卻突然覺得自己是莽撞地衝進了一個黑洞,眼前的光線有一種扭曲的虛幻感,同樣被扭曲的,還有西米爾的聲音
“刺殺成功,我給你答案,刺殺不成功,我給你無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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