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知道這麼多了。”西米爾也有些遺憾。
“這也很難查呀。”阿爾伯特揉揉眉心。他剛剛從一個夢中驚醒。
“或許可以從那個叫做‘是歲’的玩家查起,比如他的人際關係和家世。”西米爾提議。
“這個……”阿爾伯特猶豫。
“侵犯別人的隱私確實不太好。”西米爾表示理解。
“嗯。”
阿爾伯特回想夢境。他站在人羣中,身邊是黑衣黑裙面容不清的陌生人。
直到他聽到了一個男人低沉緩慢的聲音,聽懂了每一個音節的意義,阿爾伯特才明白,這是一場葬禮。
“我……”阿爾伯特想要避開西米爾的視線,躊躇片刻,最終選擇了與他對視。
“我打算對底層數據做些保護,比如開闢一個獨立的存儲空間,或者其他限制之類的,儘量杜絕從內側干涉的可能性。”
西米爾微訝,張了張嘴,移開了目光:“也挺好,這樣就可以避免像年年那樣的存在……搗亂。”
“不會很快的!”阿爾伯特有些着急,沉默隨即而至,他嘆了口氣。
“這肯定需要一些時間,肯定比查個玩家的資料要久一些。”
西米爾頷首微笑:“阿爾伯特,謝謝你。”
“我似乎應該還你一句‘對不起’。”阿爾伯特苦笑。
西米爾搖了搖頭,擡頭看着虛擬世界裏初生的太陽,任由陽光鋪滿視線。
記憶裏的另一種陽光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褪去了色彩,那種不敢與之對視的惶恐也早已淡卻,唯一還記得的,只有讓人慵懶滿足的溫暖。
“最近天氣怎麼樣?還在下雨嗎?”
“嗯,常有些小雨,但也不算太冷。”
兩人靜靜地看着日出,一個人看到了夜晚的結束,一個人看到了白晝的開端。
“你想做什麼……?”阿爾伯特直視前方。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語言的殘酷和靈活。
“做個不太普通的普通玩家吧。”西米爾淺笑。
潔白的法袍轉瞬變得漆黑,華貴聖潔的法杖層層剝離,露出一雙向上天祈禱的掌骨。
西米爾低頭斂眉,合攏的掌骨漸漸打開,十根細長的指骨各自緊握成拳,詭異地扭曲在了一起。
“我要是說自己觸發了隱藏職業,會不會有人相信?”西米爾滿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新裝扮。
“當然有人相信,厄舍城那邊可是藏着不少黑暗法師的,早就有人好奇了。”阿爾伯特收回落在骨杖上的目光。
“我感覺接下來的日子會很有趣了。”西米爾笑得灑脫。
“你打算做些什麼?”阿爾伯特好奇。
“去看看那個商隊的情況,按理說他們應該已經觸發新劇情了。”
“希望那個會長頭腦清醒一點,再上進一點,儘早解決問題吧。”西米爾眉峯微蹙。
魔族的設定是他主要策劃的,弱點和強處同樣明顯。暫時在華夏區境內肆虐的只是一些低級的普通貨色,但是活躍在這條商路上的、和商隊即將遭遇的那些魔族,相對來說就比較棘手了。
所以他希望行天下主導這條商路,所以他不希望這條未被開拓的商路上有過多的玩家活躍。
如果說當前的華夏區裏有誰能對抗那個潛藏在商隊裏的魔族,那就只有行天下的會長是歲了。
低級的普通貨色確實只會影響到NPC,高等魔族的破壞力可不僅如此。
魔族的破壞力體現在“情緒”上。
那個被吸引並偷偷潛入麒麟軍的魔族,正在一點一點地加重某種情緒對周圍玩家的影響:
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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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現實裏的每一天,今天的太陽照常升起。
是歲清點了一下人數,找到了已經拔營待發的鄭奇。吳間和木石見到他來,早就遠遠躲開了。
“有一部分人還沒上線,我們再等等。”
鄭奇掃過行天下的隊伍,看到大約五分之一的玩家紋絲未動,雙目緊閉地盤坐在地上。
剩下的那些人臉色也不太好,時不時回頭偷瞄一眼那幾個同樣伸着懶腰打算上路的西方人,站得愈發緊湊,還有幾個女孩子興致勃勃地張望着遠方的某處。
“三尺水也還沒來,松青也是,我們再等等吧。”
鄭奇扭頭,年年正從是歲身後繞出。他眉頭一挑,看到了站在人羣之後孑然一身的祁有楓。
“你們沒有安排出發時間嗎?”鄭奇不好多問,目光落回是歲身上。
“安排了,大概是短時間內受到的衝擊比較大,情緒低落了一些,暫時興致不高了。”是歲無奈。
月黑風高殺人夜,昨晚月色如水,但也是風雪交加血流成河,偏偏製造了血案的那些人非敵非友,如同幽靈一般徘徊在大家身後,讓所有人都緊張不已。
饒是他這樣冷靜的人,昨晚閉上眼睛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回想起那個女人脖頸上如同死人眼睛一樣的無數白斑,腦海裏始終盤旋着那首混雜了戛然尖叫、液體飛濺和頭骨破裂聲的That”s Life。
“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傷害其他人的。”年年訥訥地道。
有緣故的話,就不一定了。
“要不我讓他們遠遠跟在後邊?這樣大家也就看不到他們了。”年年積極提議。
“還是別了,放在眼皮底下還踏實一點。”剛剛上線的松青按着太陽穴走過來,有氣無力地跟年年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