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十幾秒後,松青嘆氣,是歲也移開了玉壎,狐疑地打量了一眼身後的紫杉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吹得不錯,讓我回想起了悠遠的菜鳥時光。”松青委婉地批評。
斷斷續續,忽高忽低,一首清幽平緩的月下海棠變成了怨女摧花,別說是發揮清平曲技能該有的舒緩心情和恢復氣血效果了,不把人吹出眼淚就不錯了。
“大哥,你這是什麼情況”松青想撞樹,這傢伙還是不是那個華夏第一樂藝玩家了
“划水劃太久了還是進階任務把你卡得怨氣太重了還是”
是歲並沒有聽到松青的抱怨和疑問,他正低頭看着年年。年年用一隻手拄着下巴,微微仰着頭,好奇且期待,嘴角微勾,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剛纔的演奏有多麼糟糕,反而有些小羨慕和欽佩。
恍惚間,身邊的荒原消失不見,聒噪的人聲遁入陽光,飄飄灑灑地落在一個少年的肩頭。
狹小卻精緻的花園裏,少年笨拙地練習吹壎,鵝蛋大小的陶壎總是從他指尖滑走,帶出一連串零零落落的呼呼嗚嗚。
他幾次想要放棄,但每當他低頭,看到那個癱坐在輪椅裏、費力地擡頭注視他的十歲女孩,看到她臉上因爲維持了太久而有些僵硬怪異的微笑,看到她眼裏的鼓勵和期待,少年就會狼狽地移開視線,更加努力地投入到手中這件樂器上。
漸漸的,他吹得越來越好,妹妹也慢慢地無法再看到他,無法再露出笑容。
他最後一次在她面前吹壎的時候,她正躺在病牀上,西斜的陽光從窗外灑滿她的面容,落滿他的後背,很溫暖。
他們都知道,她的聽覺正在極速退化,每一天的夕陽落下,她的世界就寂靜一分。
那天,當他吹完那首壎曲,妹妹顫抖着攤開手掌,露出手心裏很久之前畫下的笑臉,汗珠佈滿她的額頭,剛剛連接到她腦部的探測器識別出兩個微弱的信號:
好。聽。
他再也沒有吹過壎,卻親手製作打磨出了無數的壎,又被他全部打碎埋在了妹妹的墓裏。
後來,妹妹的死亡被刻在了石碑上,再也無法更改。他被三尺水拉到這個遊戲裏,跟隨門派指引人進入玉皇書院的樂藝一門,鬼使神差地重新拿起了壎。
原來,是爲了今天的相逢嗎
還是爲了讓我再一次送她離開
玉壎從是歲的指尖滑落,撲通一聲落在地上,被稀疏的荒草掩埋。
三雙眼睛對視,在場的兩男一女都有瞬間的尷尬。
迪昂迅速拉過身上的女子,爲她披好衣服藏在自己身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