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無力地靠在沙發裏，眼神有些渙散，但意識還是清醒。
韓戰山這個狀態，葉玖其實很理解。
他的心早在向芳出事那年就跟着死了。
而這些年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就是報仇。
如今大仇得報，他已經沒什麼可留戀。
韓戰山看向葉玖的肚子，眉眼擠出淺淺的笑意，“我也想等孩子出生，可這幾天總夢到你的外婆。”
葉玖坐他對面，不自覺地摸上肚子，用很輕的聲音問他：“外婆有說什麼嗎？”
“她啊！”韓戰山忍不住笑出聲，“還是老樣子，一見我就兇得很，衝上來就一頓打。”
“外婆有點可愛。”
韓戰山同意，“她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女人。”
葉玖心想——
難道我不是最可愛的女人嗎？
“然後她把我臭罵一頓，”韓戰山斂起笑意，擡眼看向葉玖問道，“如果我早點出手，她們應該都不會死吧？”
“外公，這也是我心中最大的困惑，”葉玖反問道，“爲什麼縱容韓老夫人？”
“我……”韓戰山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是我太懦弱了，畢竟韓家對我有養育之恩。”
葉玖很不高興。
而且表現得很明顯。
你心中有善可以，但不能爲虎作倀。
“是我對不起你外婆。”韓戰山甩手一耳光打自己臉上。
聲音脆響。
葉玖轉過臉看他。
原本沒有血色的左邊臉上紅潤一片。
突然之間，她不知道說什麼。
“小玖，你能原諒外公嗎？”
葉玖搖頭。
韓戰山眼神一黯，毫無光彩。
韓戰山沉默兩秒，點頭道，“謝謝你，小玖。”
兩人不再說話，空氣變得安靜。
葉玖很自在，換個舒適的姿勢靠上沙發。
韓戰山卻有點尷尬，輕咳一聲，打開新話題：“小玖，你一定要護好鐲子，關鍵時候它能救命。”
“救命？”葉玖不大明白。
“以後你就知道了。”韓戰山賣起了官司。
“外公，這個鐲子是有兩個嗎？”
“兩個？”韓戰山微訝，“誰跟你說的？”
很明顯老爺子也不知道。
“我就是瞎猜。”
韓戰山暗舒一口氣。
一個鐲子就鬧了幾十年，要是兩個還不得瘋了！
“小玖，你以後多跟唐老夫人走動，她是好人。”韓戰山突然交代道。
“嗯。”葉玖定定地看着他。
莫名地覺得他有種留遺言的感覺。
“還有，”韓戰山繼續說道，“你要小心蕭家。”
“嗯。”葉玖有點心不在焉。
難道老爺子有什麼大動作？
想下去找外婆團聚嗎？
“好了，我累了，你先出去吧。”韓戰山深深地看了眼葉玖。
葉玖沒說什麼，起身走到門口。
“老婆子，讓你等久了，對不起。”
這是韓戰山最後的懺悔。
葉玖握上門把的手緊了緊。
他終於徹底解脫了。
與此同時，葉玖這纔想起——
韓戰山讓她小心蕭家，卻沒有說清楚是蕭老夫人還是蕭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