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是意外。
這樣說來,讓周姑姑和向姑父離婚,也是周爺爺的意思?
我再去看週二叔和週三叔,兩人臉色都很平靜。
難道他們提前就知道了這件事?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餐廳裏,周勳給他們看的那份文件,或許裏面就提到了讓周姑姑離婚?
可我依然沒想明白周勳這是要做什麼。
爲什麼周姑姑做錯了事,卻把矛頭指向她老公?
我心裏涌起一股猜想……難道真正和盛庭勾結的是向姑父?
向姑父漲紅了臉,上前一步,無措又憤怒地盯着周勳,道:“阿勳,我不明白,你爲什麼看不慣我?這麼多年,雖然我一直活在周家的陰影下,外面都在罵我是喫軟飯的,可我是真心愛着幼儀,所以我不計較外面那些風言風語,我只想好好地和幼儀過下去,守着我們的家過一輩子……可你爲什麼還要針對我?爲什麼要逼着我們離婚?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
一聲聲,聽上去又可憐又卑微。
我聽着有些不好受。
他果然很愛周姑姑,要不然也不會這樣傷心。
我不由朝周勳看過去。
他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色,沒有半點鬆動。
而向姑父還在低聲問着周勳:“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阿勳,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哪裏做錯了……是我哪裏對不起你,還是對不起幼儀……”
大廳裏只剩下他的要哭不哭的喃喃聲。
一個大男人,眼眶通紅,一直忍着眼淚……實在挺讓人同情。
我心裏也有些不好受,索性別開了視線。
當然,我雖然同情向姑父,雖然有些不理解周勳的做法,但我也沒傻到替向姑父求情。
我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性子,向姑父的爲人確實不錯,可週姑姑卻曾經想要害死我,我又怎麼可能會幫他們說話。
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周勳。
不管他做什麼,肯定是有理由的。
這個時候我要是出聲,只會擾亂他的計劃。
所以我乾脆閉上了嘴巴。
周姑姑平日裏看不上向姑父,這會兒也面露不忍。
她指着周勳,哭着罵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直接殺了我吧!”
周勳淡淡道:“我不殺你,只是要你離婚。”
周姑姑被哽住。
周勳道:“我再問她一次,你到底願不願意離婚?”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過冷硬,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周姑姑沒說話。
向晚突然抱住她兩個哥哥的胳膊,哭着對周姑姑道:“媽,您捨得我們一家子嗎?我是您抱養的,您可以拋棄我,可兩個哥哥卻是擰親生的骨肉,他們也有周家的血脈,難道您捨得丟棄他們嗎?”
兩個表弟也是滿臉傷心和憤怒。
傷心自然是因爲他們父母被人逼着離婚。
憤怒卻是針對周勳。
向晚眼淚嘩嘩地往下掉,哭得一抽一抽的,啜泣道:“媽……您眼裏是不是隻有勳表哥,沒有我和兩個哥哥?您是周家的女兒,爲什麼連自己的婚姻都無法掌控?”
她立刻轉頭,冷冷地盯着周勳,道:“我告訴你,我就不願意離婚,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不得不佩服向晚,她每次都能抓住周姑姑的爆發點,遙控着周姑姑的情緒。
周姑姑還在怒聲責問周勳:“你到底有什麼居心,就見不得我好,是不是?!”
周勳淡漠地瞧着她,沒做聲。
她詛咒着周勳,又去找週二叔和週三叔告狀:“二哥三哥,你們怎麼都不說話,難道你們希望我離婚嗎!”
可惜兩位叔叔都保持了沉默。
週三叔似乎想說點什麼,卻被週二叔用眼神制止了。
我將他們的神態看在眼裏,不由暗暗琢磨,看來他們已經跟周勳達成了共識。
可能是見自己兩個哥哥也不理她,周姑姑更加惱怒,扭曲着臉,道:“好啊,你們就是欺負我在家裏沒地位是吧,我去找爸理論,我就不信他會讓我離婚!當初我和老向這個婚,可是他老人家親口同意的!”
我簡直都不知道該感嘆周姑姑勇氣可嘉,還是感嘆她腦子有問題。
周爺爺當初把她趕出周家,就已經表達了對她的不滿,她卻還以爲周爺爺會護着她呢。
不管周姑姑怎麼謾罵,周勳和週二叔週三叔都保持了沉默。
等周姑姑罵累了,冷靜了些,周勳這才叫來周寧,道:“把資料給姑姑和嚮明浩看。”
嚮明浩是向姑父的名字,周勳都不再叫他姑父,而是稱呼全名。
難道真的是他勾結了盛庭,而周姑姑是被當槍使了?
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周姑姑腦子不太清明,能被向晚騙得團團轉,那也可能被其他人哄得不知東南西北。
隨即我又想到,也許向晚投靠盛庭的事,嚮明浩是知情的,說不定還是他指使的呢……
周姑姑和嚮明浩往下翻着資料,周姑姑越看越憤怒,嚮明浩則是面如死灰。
我不禁對資料裏的內容更好奇了。
等兩人看完,周勳瞅着嚮明浩,道:“向家仗着周家的權勢得了多少利益,本來這也沒什麼,大家是親戚,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但你居然敢做違法亂紀的事,還害死過人,最後更是把罪名推給周家。我就想問問你,你哪裏來得膽子?因爲我姑姑好欺騙,你就敢在用周家的名義去做壞事?!”
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嚮明浩從來都是一副老實本分的樣子,我還真沒看出來他竟然會做違法的事,甚至還害死過人!
這已經不是道德層面的錯誤了,他害死了人,就得進監獄,得判死刑。
我發現自己還是不夠老練,竟然就被這樣一個窮兇極惡的人給欺騙了。
他表面上多憨厚啊。
剛剛我還在可憐他呢,結果現在我的臉都要被打腫了。
嚮明浩抖着嗓子,連連說道:“這是誤會,誤會……”他又去看週二叔和週三叔,道,“這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我真不知道這些事……我一直都本本分分的,怎麼會害死人呢……”
他額頭上冒出了汗,想必是在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