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勳的腳步聲很沉穩,正一步一步走過來。
我的心臟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給揪住了。
爲了不讓自己露餡,我甚至故意打起呼嚕。
我感覺到周勳上了牀,他躺到了我身側,他的氣息籠罩住我。
還有他身上的薄荷清香,快要將我淹沒。
我心頭一陣發顫。
他突然伸手,將我抱進他懷裏。
靠着他寬闊的胸膛,我身體一下子變得僵硬。
我想他應該看出了我在假寐吧。
但他並沒有拆穿我,只是輕輕地撫(摸)我的頭髮,吻了吻我的眉心,最後在我耳邊低低地道:“寶貝,晚安。”
我只心裏一下子酸澀得不像話。
他還叫我寶貝,可我真的是他的寶貝嗎?
原本是很開心的一個晚上,我甚至覺得跟度蜜月也沒什麼區別。
可在臨睡前,卻遇上這樣的事。
偏偏周勳半句解釋也沒有。
我如何睡得着。
可我也不敢發出聲音,只能強制自己閉上眼睛。
後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概是因爲周勳一直抱着我,讓我感到安穩,我慢慢地睡了過去。
半夜醒來時,周勳還在我身邊。
他的胳膊緊緊地摟着我,我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我想起前兩次,他聽見北北的名字,半夜睡不着,站在陽臺上發呆的事。
這一次他卻依然抱着我……這算不算是一種進步呢?
是不是說明在他心裏,我的分量已經超過了北北?
說實話,我不敢奢望。
我只能暗暗地期望,他心裏能夠有我。
但我並不敢奢求,他能忘記北北。
我輕輕地翻了個身,他睡得很沉,並沒有被我驚醒。
院子外昏暗的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我看見他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他是不是在睡夢中,夢見了北北?
我用眼神緩緩地描摹他的臉。
即使是皺着眉,他的面容也英俊無雙。
我終究沒有忍住,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脣瓣。
正要退開時,他卻伸手扣住了我的後腦勺。
我驚訝不已。
他是什麼時候醒來的?
可他並沒有給我詢問的機會,直接將我壓在身下。
後來我就完全被他弄得喘不過氣來,腦子早就不清醒。
迷迷糊糊中,他咬着我的耳朵,啞聲道:“寶寶,喊我。”
我哭着喊他周叔叔。
他便在我耳邊喊我寶貝,最後他將我抱到身上,吻着我的額頭,說惟願我平安喜樂。
我感覺心都要化了,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
第二天醒來,外面的雪停了,好像還出了太陽,日光照房間裏,滿室傾城。
因爲昨晚上鬧騰得厲害,我一直睡到現在,已經快中午了。
我腰痠背痛,感覺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昨晚上的記憶像潮水般涌上我腦海,如果沒有遇見葉西西,如果我心裏沒記掛着事,說實話,其實昨天被周勳哄着寵着,算得上是很美好的(歡)愛。
我悄悄地打量他。
他面容平靜,眉眼溫柔,壓根看不出來他昨天在睡夢中遇到了煩心事。
我的目光又落在牀頭櫃上。
葉西西的那張名片還在。
我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更猜不透周勳到底是什麼想法。
正當我琢磨不透時,周勳忽然低下頭來。
我正好也望向他。
四目相對。
他衝我彎起嘴角,低頭吻了吻我的額頭,道:“寶貝,醒了。”
我胸口一滯。
他就像沒事人一般,語氣自然,彷彿昨晚上我們並沒有鬧彆扭。
或許在他看來,只是我在單方面地生氣吧。
他將我抱到他腿上,柔聲道:“你肯定餓了,我叫人送喫的進來。”
我暗暗地嘆口氣。
既然他想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那我就順他的已吧,把所有心思都藏在心裏。
我沒提起葉西西,也沒問他會不會去見她。
就這樣,服務員送了喫的進來,我們安靜地吃了飯。
此時已經過了中午,我原本以爲他會帶我下山。
沒想到他卻道:“寶貝,我們再玩一天吧。”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
他是不是因爲心情不好,才繼續留下來散心?
至於爲什麼心情不好,肯定跟北北有關……
我收回視線,輕聲應道:“好。”
隨後我們都陷入沉默。
我低頭假裝玩手機,實際上卻一直在留意周勳的動靜。
他似乎在看我,我能感覺到他的眸光落在我身上。
可我不敢擡頭和他對視。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約五分鐘,還是六分鐘,他輕輕地握住我的手,道:“寶貝,這個東西我扔了,好不好?”
我看過去。
他另一隻手捏着葉西西的名片,他旁邊就是垃圾桶。
我躊躇幾秒,道:“你……爲什麼要問我?她是給你的。”
他輕輕嘆息一聲,摸了(摸)我的臉,道:“可這張名片是你接的。”
我:“……”
他無辜地望着我,道:“如果不是因爲是你接的,我早就扔了。”
我:“……”
他這是在怪我不該接葉西西的名片?
我撇嘴,道:“她是給你的。”
他擡起我的下巴,定定地望着我,道:“寶貝,你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笨得很。”
我咬着嘴角,不服氣地瞪他:“我哪裏笨啦。”
他低低笑一聲,俯身咬了我的嘴巴一口,道:“她是故意在氣你,故意讓我們鬧矛盾,你難道沒看出來嗎?”
我:“……”
倒不是沒看出來,可我其實介意的不是她使壞。
我從始至終介意的是他對北北的感情。
但我也無法將自己此刻的想法說給周勳聽,只能保持沉默。
他搖搖頭,道:“小笨蛋,如果我真想聯繫她,哪裏用得着她的名片。”
我一愣。
這倒也是,如果他真想找葉西西,他肯定有無數種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