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沒有告訴我,他還記得四年以前的所有事,獨獨忘了我,可我和他是夫妻,就在昨天,我們還恩恩愛愛地睡在一張牀上,我又那麼愛他,自然不會生他的氣。
我點點頭,和周勳上樓。
進門後,我們彼此都沒說話。
我站在門口,望着他。
他沉默了一會兒,朝我伸出手:“過來。”
我猶豫着,到底還是走過去,停在他跟前。
此時我們只剩了半步距離,我仰臉看着他,他也低頭望着我。
呼吸糾纏着,我心神微蕩。
他伸手,輕輕地將我垂在臉頰邊的頭髮別到耳後,凝視着我,道:“抱歉,昨天不是故意隱瞞你。”
我搖搖頭,沒做聲。
他指尖捻着我的髮絲,忽然一把將我摟在懷裏,道:“我第一眼見你,就覺得你好熟悉……你抱着桑桑,說是我的妻子,我想也沒想就信了……正因爲我相信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纔不想讓你擔心……”
我將臉埋在他頸窩裏,還是不說話。
他撫摸着我的耳朵,道:“本來我也沒想一直瞞着你,想找機會慢慢地和你說……”他頓了頓,道,“我什麼都記得,卻獨獨忘了你,我害怕你傷心。”
我想了想,傷心是有,但更多的是擔憂。
畢竟誰也不知道那藥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以後藥效發作,讓他忘記更久遠的事呢?
他柔聲道:“要不是今天大哥他們來這裏,我也不會這麼快就把這個事說出來。”
我蹭了蹭他的肩膀,終於開口,道:“我不怪你,也不傷心……因爲我知道是藥效的緣故,才讓你變成這樣……我只是擔心,怕對你身體造成影響。”
周勳捧起我的臉,仔細打量我:“你……真的不介意嗎?”
我搖頭,道:“我猜測當時秦雪曼給你下藥,故意控制了劑量,讓你恰好忘記這四年發生的事,恰好忘記我……要怪也只能怪秦雪曼從中作梗。”
周勳又默默地看了我一會兒,可能是見我真的不介意,這才如釋重負般,親了親我的額頭。
我也沒多做思考,像往常那樣回親他一口。
直到親完,我纔想起,他已經忘了我。
可他好像毫無障礙,很自然地親我……
可能他潛意識裏記得我是他妻子吧。
想到這裏,我心情又開朗了些。
他捏了捏我的耳垂,低低道:“對了,你剛剛想和大哥商量什麼事?”
我怔了怔。
去西南邊境找藥的事,我不太想讓他知道……
正猶豫着怎麼開口,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
他卻先我一步,再次出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和大哥商量什麼,但我知道,這個事一定和我有關,對不對?”
我不禁暗暗感慨,他總是這樣厲害,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可我實在不太想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
可能是瞧出了我的猶豫,他微微笑了下,道:“我不逼迫你,但我可以問大哥。”
我:“……”
他用指尖撓了撓我的下巴,笑着道:“你不用急着決定是否告訴我……咱們先來聊聊沈大少吧,我看得出他和我們家很熟悉。”
因爲當時我以爲他什麼都不記得了,若是把周家的變故全部告訴他,他可能會接受不了。
我原本是想着慢慢地和他說清楚。
哪裏知道他其實記得以前的事,只是忘了這四年。
我也就沒有遲疑,把這四年發生的事和他說了,包括給周爸爸報了仇,包括周母回到周家。
至於我這邊的情況,我也和他說了。
從他當初是如何幫我對付蘇石巖和小三,我們又是如何結婚,後來又是怎麼和沈子衿相認的。
就這樣,把大概情況說了一遍,竟然花了半個小時。
周勳已經牽着我走到沙發邊坐下,還給我倒了溫熱的茶,讓我潤喉。
聽完我的講述,他沉吟道:“原來沈大少是我的大舅子。”
我:“……”
這麼說也沒錯,雖然我和沈子衿沒有血緣關係,但我們在法律上確實是至親的表兄妹。
我笑着道:“你以前確實是叫他表哥。”
周勳也跟着笑了下,道:“明白了,待會兒見到他,我一定得謝謝他這麼照顧你,也謝謝他一直幫周家。”
我輕輕點頭。
沈子衿的確擔得起他的道謝,因爲在周家和賀家的爭鬥裏,他的確幫了不少忙。
尤其是在對付盛庭和僱傭兵的事情上,他出力最多。
周勳握住我的手,深深地看着我,微笑道:“現在,你能和我說說,要和大哥商量什麼事嗎?”
我:“……”
沒想到他還惦記着這個事呢。
我心裏暗暗琢磨,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說實話,四年前的周勳,同樣強大。
記得當年他一到花臨,便引得整個花臨圈子去巴結,短短一段時間便掌控了花臨的話語權。
若是他忘了所有事,我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他,免得他擔心。
但如今他還記得四年以前的事,我想了想,和他說實話也無妨。
所以我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如實相告:“我覺得秦雪曼給你下的藥,可能會在你身體裏一直前夫,想要徹底根除,就得尋找解藥……我猜測秦雪曼是在西南那邊研製出來的藥,所以我想去西南那邊看看,能不能把解藥找到。”
按照古代的說法,毒藥旁邊肯定有解藥。
秦雪曼應該是在西南邊把藥研製出來的,我肯定也能找到解除藥效的中草藥。
聞言,周勳徒然收緊手掌。
我的手指被他捏得生痛,忍不住微微皺眉。
他卻像是毫無所察,只是深眸凝望着我。
過了好半晌,他突然夾着我的腋下,一邊將我抱到腿上,將臉擱在我肩膀上,然後深吸了口氣。
我能感覺到他的情緒起伏比較大,可我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會變得這樣。
正要安撫他,卻聽他在我耳邊啞聲道:“念念,你一定很愛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