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塗怔了下，見他不像是說假話，才抽回手，臉色有些木然。
陳洋站起身，雙手插兜，嘆了口氣，指了指牀頭櫃，“有個備註小叔的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我幫你接了，他說，一會兒來接你。”
聽到小叔二字，胡塗眼神沉下了幾分。
她看着陳洋，“我想回學校，你能送我一下嗎？”
陳洋視線下垂，看了她一眼，倒是沒多問，點頭，“那我外面等你。”
她前腳剛進學校，寧謙的電話，就再次打了過來
胡塗猶豫了下，還是接了起來。
“小叔……”
“下車。”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下……車？她往後看了眼，果然，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子。
陳洋對她聳了聳肩，“我們出酒店時，他就跟着了，你……小叔？”
胡塗解了安全帶，並沒有回答他，對她點了點頭，“今天謝謝你了。”
說完，打開車門，下車，往寧謙停車的位置走去。
站在車邊，她卻並沒有坐進去。
車窗放下，寧謙看着她，“上車。”
胡塗吸了口氣，將頭微微仰起，鼻腔一酸，止住的眼淚再次流下，“不用了，我手好了，今天住學校。”
寧謙深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推門，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她身邊，拉開副駕駛的門，“上車。”
見胡塗在抹眼淚，他怔了下，深邃幽沉的眼裏，褪去了平日慣有的清冷，語氣柔和了幾分，
“有什麼事，先回家再說。”
“不用了，我今天住校。”她拒絕他。
“你不是孩子了。”
他的聲音驀地清冷而帶着淡淡的怒氣。
胡塗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白，他爲什麼還有理由不高興了，轉身就想往學校裏走，手臂卻給寧謙拉住。
“我不用你管，你以後，都不要管我！”她嘲着他大喊，這麼大多年，她人生第一年發脾氣，對着人發脾氣，卻不想，居然是寧謙。
她用力想甩開他的大手，卻無奈紋絲不動。
後來，胡塗是被強硬的塞到寧謙的車裏的。
“二嫂已同意，把你的監護權暫時放我名下，事已至此，學着面對。”
寧謙上了車，可能是爲了安撫她的情緒，人才坐穩，就馬上開口，這麼說了句，語氣明顯軟了些。
胡塗倏地轉頭，看着寧謙，一臉的不相信，“你……你不是不同意嗎？”
“先回家！”
只是，回到家，寧謙並沒有說什麼，倆人進門，就各進各的房間。
這一夜，胡塗睡的很不安穩，向來睡眠好的她，這晚做了很多夢，亂七八糟的，以至於，早上起來時，頭疼欲裂。
她用冷水洗了個臉，人才清醒許多。
收拾好了之前帶過來的東西。
出來時，寧謙在窗戶邊打電話，見她出來，掛了電話，迎上來。
胡塗擡頭，眼神有些呆滯，她吸了吸氣，搖頭，“不用了，謝謝你，小叔。”
說完，她就提着東西，往外走。
桌上還有早餐，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
剛到樓下，寧謙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樓下等我，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小叔，我自己坐車過去了。”她攔了輛出租車，坐了進去。
原以爲，不會再與寧謙有交集，卻總是事事難料。
因爲父母離婚，卻沒人要她的這事，她開始天天做噩夢，夜裏翻轉到半夜，都睡不着。
以至於，開始在課堂上打瞌睡。
到了高三，如果你成績不好，無論你家境如何，老師基本就屬於不管的狀態，他們的精力全放了優等生的身上。所以，倒數幾名的胡塗，自然也沒人管。
這樣昏昏沉沉的，直到，學校大型模擬考試，她交了白卷，因爲，她睡着了。
教師辦公室
“胡塗同學，你是對我有意見嗎？”班主任王老師，也是他們的數學老師，也是她這次交白卷的科目。
印象裏，這王老師帶他們兩年多了，向來和顏悅色，極少見他這麼生氣。
胡塗抓了抓頭，低下頭，“對不起，王老師，我……我晚上沒睡好，所以……對不起了。”
“讓你的家長來下學校吧。”王老師臉黑如墨。
“王老師，我下次一定不會了，我保證，我……”
“別的不用再說了，高三的學生了，我也有必要了解下，是什麼原因，導致晚上沒睡好。”
說完，繞過桌子，在辦公桌前坐下。
胡塗知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回到宿舍，站在陽臺上，看着天，明明那麼藍，可是她的內心，怎麼卻那麼暗沉的，不見光一樣。
如何是好？
先不說，父母在c城的知名度，就是目前的狀況，她也沒辦法開口啊！
那天的事後，母親給她發過微信，說自己身體不好，精神狀態也不佳，所以，沒有精力照顧她，請求她體諒她。
她該感謝，她沒有把事情說穿，做絕。
而父親呢，事完後的第二天，她的生活費卡里，多了100萬，說是給她接下來的生活費。
倒是乾脆利落，卻更是涼了人心。
怎麼辦呢？總不能不讀了吧？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閉了閉眼，整個人俯身爬在陽臺欄杆上，有些無助。
“塗塗，我聽說，老王讓你請家長？”
昨天模擬大考，他們和隔壁班錯開了，所以，她和陳一一不在一個考場。
胡塗點頭，“嗯。”
“完了，以你父母的身份，我看未必肯來啊！”
陳一一是學校唯一知道她身份的人，卻也並不知道父母已經離婚的事。
她蹲在地上，抱着頭，煩躁不已。
“要不，你讓你小叔來唄，反正，家長家長，你小叔不也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