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幽靜的院子裏,俯身在石岸上,抄着佛經。
眉目俊朗,姿容卓越,卻是清瘦了不少。
明明站在院子的入口中,將這一幕落入眼中,鬆了口氣,卻是鼻子一酸。
身邊帶路的顧襲,已不知何時離開了。
明明倚在門上,就那麼看着墨白。
他面色平靜,全然不見出事後的浮躁。
“墨白……”她出聲,音色哽咽。
“讓你擔心了。”
墨白似是知道她會來一樣,表情很平靜,仰頭,衝着她勾脣一笑,極燦爛,也,極魅惑人心。
明明想了一路的安慰話,此刻,盯着他,脣角蠕動,卻不知該說什麼。
“墨氏……怎麼會突然……這樣?”
墨白盯着面前佛經看了看,接着,起身,幾乎是衝到她身邊,長臂一伸,將明明攬入懷中。
下意識的,明明掙扎着想推開他,卻被墨白抱得更緊了幾分,
“我難受,讓我抱一下。”
他帶着幾分的撒嬌,幾分委屈……
讓明明伸出去推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怎麼會這樣?”她重複問他。
墨白沒回復她,只是將臉貼在她的肩頭,來回摩挲着。
過了一會兒,明明原以爲,他會叫個苦,卻不想,他來了句,“想你,想的快瘋了。”
明明怔了下,用力將墨白推開,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後,“你……墨氏難道沒事?”
否則,此時此刻,怎會還想着兒女情長?
空了的懷抱,讓墨白皺了下眉頭。
“以後,再也沒有墨氏了。”他抿了抿薄脣,好看的眼晴裏,有一抹悲傷,一閃而過。
那模樣讓明明一時又有些不忍了,忘了他剛剛的輕薄舉動。
上前兩步,“怎麼會突然這樣?爺爺呢?他知道嗎?”
墨白低頭,不說話。
明明吸了吸氣,“沒關係,你還年輕,從頭開始。”
她安慰他,說了兩句,又覺得這話有點廢話的感覺。
墨白盯着她深看了兩眼,轉身,往屋裏走。
明明猶豫了下,還是跟了上去。
剛邁進屋內,墨白扶着門框就倒了過去。
接着,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了一羣穿着白大卦的醫生。
她被擠到一側。
接着,看着墨白被擡上了擔架。
她怔了片刻,才從剛剛的驚嚇中反應了過來。
轉身,就追了出去。
卻在寺廟門口時,被顧襲給拉住了。
“不要追了。”
“他怎麼了,怎麼會暈過去?”
顧襲看了她一眼,往門邊一倚,卻是答非所問,“你要想救他的性命,就以後,離他遠一點,對他,狠一點。”
說完,勾脣一笑。
他幸災樂禍的樣子,讓明明皺眉,甩開他的手,又繼續要追出去。
一句話,讓明明邁出的步子,硬生生的止住,再緩緩收了回來。
接着,救護車離開了。
再接着,寺廟恢復了安靜。
“你剛剛那話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明明此刻,已肯定,這顧襲,絕對是不懷好意的。
知道什麼?
顧襲勾脣一笑,沒說話,“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爲了你,惹怒了我,惹怒了我,所以,墨氏快沒了,而所有的開始,都是因爲你自己。”
說完,他又手指了指自己太陽穴的位置,“哦,對了,你可能不知道吧?他得了病,一種心理疾病,多半也是因爲你。”
明明手指在陳舊的木門上,來回摳着,木屑落在地面,落在腳上。
“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他媽的能不能一次說清楚?”
她火了,衝着顧襲就吼了起來,眼圈也有些紅了。
顧襲拍了拍手,“呵,這性格,好!真好!怪不得他忘不掉你。”
明明覺得這男的,腦子估計真是有病,想着初次見他時的模樣,她瞪了他一眼,就往外走。
“他是很聰明,也很會做生意,可是呀,他用情太深了,所以,墨氏纔會有今天,現在呀,只有我能救他。”
他跟在明明身後,語氣輕鬆,帶着一副勝利的口氣,說道。
明明沒理他,追到了山路上,卻哪裏還有救護車的影子。
轉身,她一把揪住顧襲的衣領,身高的懸殊,讓她墊起了腳尖,喘着粗氣,“到底怎麼樣,你才肯救?”
此時,明明腦子裏有個念頭一閃而過,如果能救墨白,她出賣自己,也無所謂。
她突然相信了,那些言情小說裏的狗血情節,原來,愛到深處,真是甘願爲他付出所有的。
可,她卻大錯特錯了。
顧襲嘴角上揚,俯身,在明明耳畔耳語了幾句,便見明明發了瘋的將他推開,“你……你放屁,你,你就……就是個變態。”
明明罵完,蹲在地上,就噁心的想吐。
她的反應,顧襲卻絲毫不在乎,“我得不到的東西,我向來不喜歡別人得到,真要痛苦,大家有個伴。”
明明抿了抿脣,嚥了咽口水,看鬼一樣看着面前的男人,因爲,剛剛顧襲和她說,要救墨氏,等他上了墨白。
顧襲居然,喜歡墨白?
而初始原因,是因爲在酒吧撞見了他與蕭晨。
誤以爲墨白和他是一類人。
可笑的是,她一直以爲,顧襲喜歡的是她!
這……真是……
“你想要墨氏和他平安,就讓他對你徹底死心,一輩子都不要有接觸。”
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帶着幾分讓人生畏的冷笑,明明只覺得毛孔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