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結婚，她很難過。
意識到這一點，沈西涼心裏有些不好受。
他擡起手來扶了一下眼鏡，繼續盯着陸憶歆的方向看。
一杯酒下肚，陸憶歆腦袋已經有些暈乎了。
但是，她還是和服務生要了第二杯。
服務生很快將第二杯酒端給了她。
陸憶歆接過酒之後，捏着吸管繼續喝着。
她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情。
大腦裏像是在放電影，從她高中認識顧褐，到他們大學在一起，再到工作之後分手……
到今天，電影應該徹底完結了。
他再也不是她故事裏的主角，她也終於成爲了他生命中的過客。
她的青春也結束了，今年她二十八歲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這些年，她似乎並沒有什麼收穫。
雖然別人都認爲她工作方面足夠優秀，但她自己一直都覺得不夠。
人們常說，不懂知足的人不會有太大的幸福感。
她想，她應該就是這樣的類型。
自打上次出事兒之後，她的狀態就一直不太好，
但是，爲了不讓周圍的人擔心，她每天還是像正常人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
她不哭也不鬧，可內心卻無比壓抑。
顧褐結婚這件事兒，算是讓她的情緒找到了一個發泄口。
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爆發出來了。
陸憶歆一個人坐在吧檯處喝酒，少不了男人上來和她搭訕。
清吧雖然沒有普通酒吧那麼亂，但是過來把妹的人也是一大把。
陸憶歆這種孤身一人又長得漂亮的，就是他們針對的對象。
沈西涼看到一個男人走到陸憶歆身邊坐下來，舉止輕佻。
看到這一幕之後，沈西涼立馬皺眉，加快步伐走了上去。
他走到那男人身邊，垂眸看着他，冷冷地開口警告：“滾。”
那男人見他態度這麼不好，也有些不爽：“你誰啊？凡事分個先來後到，懂不懂規矩？”
“我讓你滾。”沈西涼根本不接他的話，冷着臉將自己的態度重申了一遍。
陸憶歆聽到聲音之後，擡起頭來看了過去。
她這會兒已經喝多了，看到沈西涼的時候，陸憶歆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你不是在波士頓嗎？”陸憶歆擡起頭來看着他，一臉茫然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旁邊兒坐着跟陸憶歆搭訕的男人聽到她這麼說，便回頭問她：“你認識他？”
陸憶歆點點頭，“嗯，認識。”
“得。”
那男人見他們兩個人認識，索性就不湊熱鬧了。
他直接起來，轉身走了。
那個男人離開之後，沈西涼往前走了一步，停在了陸憶歆面前。
他們兩個人距離很近，沈西涼看到了她因爲微醺而泛着紅暈的臉頰，她的一雙眼睛有些紅，眼底溼漉漉的。
沈西涼看着她的眼睛，又想起了之前看過的那些照片。
她現在的眼神，跟照片裏完全不是一個感覺了。
他不知道她這些年經歷了什麼，難道是因爲那個叫顧褐的人改變的？
“沈西涼……真的是你？”
陸憶歆盯着沈西涼看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擡起手來揉了揉眼睛，然後又伸手去摸他的臉。
沈西涼完全沒想到陸憶歆會這麼做，她的手摸上來之後，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秒鐘。
她的掌心軟軟的，有些溼潤，還有點兒涼。
掌心貼上來之後，她的手指開始捏他的臉頰。
這下，沈西涼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只能這樣站在原地，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捏着。
“真的啊……”陸憶歆的手貼着他的臉上捏了一會兒，然後笑了笑，“你沒事兒了，真好。”
“你擔心我？”沈西涼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問出了這個問題。
陸憶歆點點頭，“對啊，你是爲了救我才重傷的，我又不是鐵石心腸，當然擔心你。”
雖然陸憶歆喝醉了，但是沈西涼仍然記下了她說的那句“你是爲了救我才重傷的”。
車禍的原因他問過許詡和沈問之，他們兩個人只說他是回國出差遇到了意外，意外具體是怎麼發生的，還有肇事者怎麼處理的，都不曾跟他提過。
沈西涼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問她：“你爲什麼來喝酒？因爲顧褐結婚了？”
“……”
被他問到這個問題，陸憶歆不說話了。
在沈西涼看來，她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沈西涼莫名有些煩躁，但他並沒有朝着她發脾氣。
他平復了一會兒，又問她：“既然你這麼喜歡他，爲什不阻止他結婚？”
“爲什麼要阻止？”陸憶歆仰起頭來，嘴角勾起一抹笑，“其實我很開心，替他開心……”
沈西涼：“開心到過來買醉？”
陸憶歆：“沒有買醉，只是想來發泄一下。”
沈西涼盯着她，不說話，似乎是在等她繼續說。
陸憶歆動了動嘴脣，還想說什麼，隨後又搖了搖頭，“算啦，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沈西涼蹙眉：“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懂。”
陸憶歆：“你肯定不會懂的。”
沈西涼：“……”
陸憶歆擡起手來，揉了揉太陽穴，接着扶着吧檯，從椅子上起來。
她拎起包，準備離開。
陸憶歆確實是喝高了，竟然忘記了結賬。
旁邊兒的服務生看到陸憶歆起身準備離開，趕緊叫住了她：“這位女士，您還沒有買單。”
經他這麼一提醒，陸憶歆纔想起來這件事兒。
她“哦”了一聲，然後打開包，準備從裏頭翻手機。
陸憶歆正翻手機的時候，沈西涼已經拿出錢包替她買了單。
陸憶歆剛從包裏拿出來手機，就看到沈西涼遞了三張一百塊給服務生。
“走吧。”付過錢之後，沈西涼來到了陸憶歆身邊。
“謝謝你啊。”陸憶歆非常不雅觀地打了個酒嗝，“我一會兒還給你。”
“不用了。”沈西涼只回了三個字。
陸憶歆：“哦，那我走了。”
說完，她轉身繼續往外走。沈西涼馬上跟了上去。
陸憶歆從酒吧出來之後，便朝着江大校園的方向去了。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過了，
江大這幾年變化不小，但是校園整體的格局分佈都沒有變過。
陸憶歆喝得高了，走路都晃晃悠悠的，中途跟人撞了好幾次。
沈西涼最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加快步伐走上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你幹什麼？”陸憶歆回頭看着他，一臉的疑惑。
“你去哪裏，我帶你去吧。”沈西涼說，“你喝多了，路都走不穩。”
“哦……謝謝。”
沈西涼本來以爲陸憶歆會拒絕，沒想到，她竟然直接把肩膀上的包也遞給他了。
沈西涼見陸憶歆把包遞上來，表情有些茫然：“？”
陸憶歆抱怨：“太重了，不想背。”
她這麼一說，沈西涼就明白了。
他把她的包接過來，準備替她拎着。
“你揹着啊。”陸憶歆說，“脖子給我。”
沈西涼：“……？”
“快點兒啊。”她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又催促了一聲。
沈西涼想，她應該是喝多了，所以纔會這樣。
思考了一下，沈西涼按照她的要求低下了頭。
然後，陸憶歆把包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陸憶歆今天背的是單肩包，不過包帶不算短，但這麼掛在脖子上，還是有些滑稽。
沈西涼低頭看了一眼，擡起手來掐了掐眉心。
他另外一隻手還牽着她，她倒是沒有拒絕。
兩個人就這麼走着。
大學城這邊，晚上不少小情侶出來，他們兩個人走在這裏，倒也不算突兀。
很快就走到了校園裏。十月份，江城的夜晚是一天中溫度最適宜的時候。
習習涼風，吹得人心情都輕鬆了不少。
沈西涼牽着陸憶歆走在江大的校園裏，突然覺得這裏有些熟悉。
他可以肯定，他以前一定來過這裏。
校園裏小情侶也不少。
他們走了這一路，碰到了好多小情侶。
這會兒，身邊又是一兒情侶路過。
陸憶歆盯着他們兩個人看了一會兒，感嘆道：“真好啊……有愛的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