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鳳鳴北洲 >第四十五章 驕狂5
    “這可比我想象中要深啊,處理起來也比較麻煩了。”姬漓有些頭疼地看着清理好的傷口,“夢嬈,你手裏有封脈散嗎?”

    姬夢嬈清冷的目光極快地橫過一眼道:“不用封脈,他的血已經所剩不多,用眠心丹,直接拔出來再縫合。”

    姬漓聞言仔細地打量了楚澈一番,在心裏掂量了一下姬夢嬈所言實施起來的風險和其中的技術含量,在掂量明白以後面露無奈地道:“不行啊,夢嬈。拔箭頭和眠心丹都好說,這縫合我可不會啊!”

    姬夢嬈愣了愣,眼中難得出現了一絲愕然。

    “澈哥哥怎麼樣了?”一聲微啞的探問,聲音冷冷的空靈,彷彿人就在身邊,聲音卻來自四面八方,還隱含着不易察覺的輕靈和那一絲久居上位的傲然。

    姬漓聞聲望去,卻被嚇了個瞠目結舌,實在難以想象眼前這個身材玲瓏纖細但黑衣破碎染血長髮蓬亂,甚至看不清面目的女子居然會是如月漫氏那位傳說中風姿翩然,體態若仙,人語“雨露風清,鳳棲月落”的漫大小姐。

    “妖妖!”姬夢嬈也被嚇得不輕,從來沒見過漫鑰如此狼狽,儀態不雅的樣子,什麼“淡然絕塵,不染塵埃”都上一邊去吧。姬夢嬈抓着漫妖的手仔細打量,確定漫妖身上的血都是別人的才鬆了口氣,從懷裏掏出絲帕仔仔細細地擦漫妖臉上的血污,又給漫妖捋順頭髮抽根絲帶攏了個馬尾,這才鬆了口氣,看着她的眼中還是有滿滿的自責。

    漫妖安撫地抱抱她,明白她是自責自己學藝不精只會岐黃之術幫不上忙,覺得如果是火琴或許還能幫把手。

    漫妖道:“就是火琴沒結元丹也幫不上忙的,不必自責,你能救澈哥哥一命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姬夢嬈黯淡的黑眸幾乎是瞬間煥發出明亮的光采,名叫歡喜。姬漓和姬夢雪看的嘖嘖稱奇,顯然也是從來沒見過想來冷漠如冰不假辭色的小妹會有這樣乖巧的一面。

    在姬漓專心開始治療楚澈時,姬夢嬈將漫妖拉到一邊:“妖妖,你把人都殺了嗎?”

    漫妖搖了搖頭,道:“他們用傳送符遁了。”

    姬夢嬈露在外面的大眼睛裏明顯劃過驚疑:“居然能在你手裏逃掉?你是有心放走他們?”

    別說姬夢嬈不信,在姬夢嬈心裏沒有漫妖殺不了的人,除非她不想殺而存心放過他們,且不說修爲在這個年紀已無人能出其右,就是那層出不窮的各種法寶就夠喝一壺,她不想放走的人別說是激活傳送符就是掏出符咒的機會都不會有,更別提漫妖手中有《珍器譜》排名十六的陰陽璧,可以逆轉和制衡各種符咒。

    漫妖苦笑:“我又不是神,他們之中有三個人修爲不在我之下,且手中還有疊涓棋和九籬鞭,哪怕我的法器不少,可是功力還是不夠我祭出它們的。”

    姬夢嬈眸子一冷,不等她說話樓淵離道:“逃了也沒關係,妖妖和我重傷了四個,另外兩個一個斷了臂,一個生死不知,就算是養傷,沒有三五個月好不了的。更何況想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放過蕭子炎是必要的。”最後一句是說給漫妖聽的,漫妖想讓蕭子炎死的執念之深遠超他所料,戰鬥一開始漫妖就一直在盯着他打,如果不是那女子一直在掩護他,加上蕭子炎手有疊涓棋,非鳳舞水練不可破,怎能只是重傷他而已。

    轟——

    寶座終於徹底沉下了地底,一座巨大的黑色石碑緩緩升起,漸漸闖入眼簾的巨大石碑足有五人高,三人寬。其上刻着一個盤膝而坐,面容慈祥的老人,在他膝上放着一柄長劍,劍鏤“年華”字樣,顯然是月河仙本人。

    七道光從穹頂射下化作七個浮在空中的蒲團,漫妖正在與樓淵離商量之後的事,聽到渺渺仙音從石碑中傳出來:“能夠來到老朽埋骨之地的後輩啊,有資格成爲傳承七人之一的你們是當世優秀的天才,不管是否來自我夢澤月氏,只要你有傳承玉牌,就都有機會得老朽傳承,好好把握機會吧。”

    漫妖取出玉牌一個蒲團無風自動搖搖擺擺地向漫妖飛來,像一個喝醉的孩子。

    漫妖騰身而起,飛身坐上了蒲團,姬漓和黎天明也有樣學樣掏出玉牌招引來了自己的蒲團,本來應該是七個人,結果被漫妖硬生生連殺帶逼的只剩下三個。

    白色光柱將人嚴絲合縫的籠罩其中,說明悟道已開始。

    漫妖只覺得腦子一暈,眼前居然出現了熟悉的場景——仙座盟。這裏是她十年來待得時間最長的地方。熟悉的一切,到處都是回憶。

    “師父!師姐說她要去洛陵山一趟,讓您不用擔心。”遠遠傳來少年甜脆的聲音。

    漫妖循聲望去,離地二十幾尺之高的風露臺上憑欄眺望的黑衣俊朗男子面容看似二十五六,脣角抿得緊緊的,面色冷凝不苟言笑,眉眼間沉澱的是歷經風霜的滄桑睿智,除了她父親漫臨殊還有誰?

    在他身側還有一個臉頰帶着嬰兒肥的小小少年,不過八九歲的年紀正是討喜的時候,看着漫臨殊的眼中滿是孺慕之情,是父親的八個徒弟之中最小的杜鳳言,如果算上漫妖她自己的話,她排第五,杜鳳言就排第九了。

    “師父,您不開心嗎?”杜鳳言扯着漫臨殊的衣襬仰頭問道。

    漫臨殊低頭看着自己最小的弟子,眼中有了一絲慈愛,聲音低沉,卻無限寂寥:“爲師是在擔心你師姐啊。”

    杜鳳言不大理解道:“可是師父,師姐那麼厲害,應該不會有事吧,而且師姐都叫你不要擔心她啦。”

    漫臨殊似是嘆了口氣,看着遠方:“可你師姐再厲害也只是個十歲的孩子啊。”伸手摸了摸杜鳳言的頭“言兒還小,等言兒長大了就會懂得爲人父對兒女的牽掛。師傅做錯了事,你師姐不肯原諒師父,這麼多年來就算是她的生辰她都沒有再笑過了。”

    許是這麼多年來對女兒的虧欠讓他心裏始終梗着一塊大石,繼續找個人傾訴,迷茫的目光不知看着何處道:“你笑起來和你師姐小的時候一模一樣,看着你就像看見當年的她,那樣小小的軟軟的叫我爹爹······”

    之後父親說了什麼漫妖都沒有聽清,淚水模糊了視線,她就像個孤魂,別人看不見她,她卻一直在。慢慢蹲下身,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從她緊捂着臉的指縫中泄出,與哽咽聲一起的還有滂沱而下的眼淚。

    她終於知道爲什麼父親會收無論資質還是聰慧程度都僅僅中上的杜鳳言爲徒,原來不過是小師弟眉眼間有幾分象她小時候,特別是有嬰兒肥的臉上笑起來像極了四五歲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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