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起身，便上了樓。
身後還傳來田母的低笑合着淺淺的哈欠聲。
回到房間，一直等到隔壁門合起，過了一會兒，田旭才走出來。
怕吵醒田母，便直接去了屋外等。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田母並沒睡。
一直躺在牀上，聽着屋外的動靜。
田父是天亮時，纔回來。
見田旭站在屋外，整張臉被冷風吹得通紅，沉了沉臉色，“你不要命了，站在這。”
田父眉宇間，疲憊感盡顯，身上的衣服，也有了些皺摺。
田旭沒說話，隨着他進屋，給他倒了杯熱水。
見到田父之前，恨不得立即質問他。
此時此刻，卻又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父母就他一個孩子，這些年，不管怎麼樣，對他的寵愛，他從不懷疑。
“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值得你大過年不回家，回來，又在這等我等我一宿的。”田父將一杯水喝進了肚，靠在沙發上，閉着眼，捏着鼻根，緩緩開口道。
“小旭，首長這一晚上都沒睡，又是坐飛機，就是坐汽車的，就是聽說你回來了，有什麼事，要不等首長睡醒了再說？”
一旁的祕書，有些心疼的開口。
田旭喉結滾動，雖是有些迫不急待，卻終是不忍心，開口道：“您先去息着吧，等醒了再說。”
說完，便轉身。
“有話就說，墨跡什麼！”
一陣怒吼自身後傳來。
田旭禁不住地身子抖了下，他自小就怕自己的父親。
“我……”
“說！”
田旭怔了下，只好返回來，走到田父跟前，吸了口氣，出聲道：“我找到爺爺了。”
“砰”杯子摔地的聲音。
田父猛地擡頭，看着田旭，“你說什麼？”聲音抖得厲害。
田旭想解釋說明，而後又覺得這樣說，不知道從何開始。
便拿出手機遞給了田父，上面是他在山上拍的照片，有那房子，有那孤墳，還有……明明與爺爺的一張合影，另一張是明明的單獨照片。
田父的臉色隨着手中照片的滑動，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看到最後，眼裏，老淚縱橫。
雙腿一屈，就跪在了地上。
那膝蓋直接跪在了破了的玻璃渣上，田旭站得近，甚至能聽到玻璃碎掉的聲音。
淺灰色的褲子，膝蓋處，一下子就被染紅了一片。
“咚咚咚……”急速的下樓聲傳來。
田母衝了過來，扶着田父，“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田父低垂着頭，搖着頭，將手裏的照片遞給了田母，田旭臉色一變，作勢去搶，卻已經晚了。
田母已經接過了手機。
他想知道答案，他想知道，疼他的爺爺，爲何突然消失。
可他不想傷害母親，甚至也不想傷害父親。
可是，爺爺的去世，明明的存在，如果不弄清楚，他過不了心裏的這道坎。
轉頭，看着田父，語氣焦急，“爸，你怎麼能給媽看？”
她意思是，那裏可是有明明的照片。
田父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活到這歲數，又是身居要位，什麼事，沒見過，沒聽過，所以，瞬間，他理明白了什麼，苦笑了兩聲，“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樣。”
下一秒，田母就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那模樣，是田旭從沒見過的。
母親在他心裏一向溫順，就是再傷心，也只是默默地落淚，這樣嚎啕大哭，完全不顧形象，讓田旭有點驚到了。
“媽……”他有些自責了起來，也變得手足無措。
剛想上去安慰兩句，倆老口卻突然跪在地上，抱在了一起，田母嘴裏唸叨着，“沒死，她沒死！”
他聽到田母這麼說了句，那語氣，雖是傷心，卻也分明是飽含着高興的。
“爸太糊塗了，我如果真是爲了工作不要孩子，我又怎麼會捨得讓你懷上她呢？我不過是想等孩子落地，就辭職的。”
田父接着道，閉眼，淚水模糊了雙眼。
二十分鐘後
“媽，你說明明是你生的？”田旭被驚得合不攏嘴。
田母點頭，拿紙巾抹着臉上的淚水，又哭又笑，拉着田旭的手，“你告訴媽，她在哪兒？她現在怎麼樣了？她……你見到她了嗎？她好不好？”
田旭握着母親的手，終是鬆了口氣。
原來，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原來是因爲國家政策，國家公務員不可以生育二胎。
可是，母親極想有個女兒，便瞞着父親，偷偷取了環，打算等孩子生了，放別人那寄養。
卻不想，一個無意中，讓田父知道了。
爲此，田父深思之下，決定等孩子生下後，就放棄工作，下海經商。
那時候，因爲田父外調他省，他跟着爺爺在a市生活，所以，並未見過母親懷孕，生孩子的那天，爺爺才知道，爲此大發雷霆，覺得父親要被一個孩子毀了前途。
畢竟，以父親的能力，未來可期。
深思熟慮後，爺爺封鎖了消息，並藉着抱孩子曬太陽，偷偷抱着那孩子離開了。
只留下了一張紙條，說是當他死了，讓父親一定繼續他的事業。
因爲，這些事，都發生在別的地方。
這也是田旭，關於這個妹妹一丁點不知情的原因。
這些年，田氏夫婦並沒有放棄找二人，卻一直杳無音訊。
時間久了，他們也漸漸相信了二人或許已不在人世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