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忽然想起周蕊蕊的生日快到了,沈唯讓司機拐個彎,準備去附近的商場給周蕊蕊買個生日禮物。
想起周蕊蕊誇過卡地亞的alettedecartier系列的設計,沈唯在卡地亞門口下了車。
早上店裏完全沒人,在女店員的殷勤服務下,沈唯挑了一條綠色孔雀石的項鍊。
“就這條吧。我朋友應該會喜歡。”沈唯拿出信用卡準備刷卡。
“小姐您眼光真好,這條是暢銷款,現在已經斷貨了,本市就剩這一條了。”女店員笑着對沈唯說道。
“等等!”一個傲慢的女聲在沈唯身邊響起。
一隻塗着大紅指甲油的纖纖玉指伸了過來,按在了項鍊上,“這條是我先看中的,給我包起來。”
這聲音好熟悉,沈唯詫異地扭頭。
哦,原來是陸景雯!
陸景雯穿了件機車皮夾克,下面一條孔雀綠的百褶緞面長裙,打扮得十分年輕水嫩,旁邊還站着一箇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面皮白淨,氣質斯文,儒商氣質明顯。
沈唯皺皺眉,這個男人,莫非就是陸景修說的那個比他爸爸還大兩歲的男人?
這人真會保養,看上去一點不像老人家。
女店員顯然跟陸景雯是認識的,見她來了,忙賠笑,“陸小姐對不起啊,昨天您雖然過來看過這條項鍊,但是沒有給定金,所以……”
“沒給定金怎麼啦?我是vip客戶,口頭說了想買不算預定了?”陸景雯嘴上跟女店員說話,一雙眼睛卻瞪着沈唯。
沈唯無語了。她不想跟陸景雯撕,就等着女店員來解決這件事。
女店員卻束手無策,可能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吧,她看看沈唯又看看陸景雯,決定犧牲掉沈唯了。
“對不起,要不,您看,這條項鍊……”女店員欲言又止地看着沈唯,意思很明顯了,希望沈唯放棄。
沈唯當然不會放棄。陸景雯虐待萌萌,讓她對這個女人厭惡到了骨子裏。
“這位陸小姐昨天來看過項鍊對吧?她只是嘴上說了想買,沒有交定金是吧?”沈唯一句句咄咄逼人,“不僅沒交實質性的定金,連口頭的正式意願表達都沒有,現在我都準備刷卡了,她突然冒出來說這條項鍊是她先看中的,應該給她。你覺得這合理嗎?”
“這……”女店員沒招了,急得額頭冒汗。
“姓沈的,你別拿出律師那一套來裝模作樣!我告訴你,這條項鍊……”陸景雯話還沒說完,被旁邊的中年男人打斷了,“雯雯,算了,一條項鍊而已,這位小姐先下單的,就讓她買了吧。”
中年男人說着,朝沈唯點點頭。
沈唯也朝他笑了笑,心裏有些意外,本以爲陸景雯交往的男人,一定跟她一樣囂張跋扈,人品低劣,沒想到他會出來說句公道話。
聽到中年男人這麼說,陸景雯撅起嘴,“右安,你怎麼向着別人說話?”
“就事論事嘛。”那個男人拉着陸景雯的手,“走吧,我們再看看別的。”
陸景雯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男人走了,臨走前還使勁瞪了沈唯一眼。
陸景雯就這麼放棄了,也是很出乎沈唯的意料。她印象中,陸景雯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非常刁蠻難纏的人。
而且看她和那個男人說話的語氣,也是小女兒狀十足,一副戀愛中的女人的模樣。
可能陸景雯真的愛上這個男人了吧,所以變得溫柔乖巧了許多。
就在沈唯挑好項鍊準備回家的時候,林彥深也趕到了墓地。
響晴的天氣,積雪開始融化了,光禿禿的樹枝上,偶爾兩三隻烏鴉飛過,“呱”的一聲大叫,給冷清的墓地平添了幾分寂寥。
紀家親戚全都穿着素色衣服,無聲地站在墓地前,等着吉時到了,就要將骨灰罈入土爲安。
林彥深手裏握着一大束菊花,緩緩朝紀家人走去。
楊婉玉一直在小聲啜泣,聽見傭人說林彥深來了,扭頭怔怔地看着他。
“林彥深?他怎麼來了?”
“他怎麼還有臉來送遠歌?不是都跟別的女人跑了嗎?”
“算了,別這麼說了,人都沒了,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他願意來送遠歌最後一程,說明他還是有點良心的……”
人羣竊竊私語,林彥深卻面色如常,就像沒聽見這些議論似的,鎮定地走到墓地前,跟大家一起站好。
正好吉時到了,紀正雄捧着骨灰罈,緩緩將它放進深幽的墓穴。
骨灰罈放進去之後,要進行封棺儀式了,紀正雄突然老淚縱橫地開口了:
“遠歌,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了。以後爸爸媽媽會經常來看你的。遠歌,你從小就很勇敢,爸爸媽媽不在身邊了,你也會開開心心的。想我們了,記得給我們託夢,我們……”
紀正雄哽咽着,說不下去了,只好揮揮手,讓人繼續封棺。
送葬的人中,有女眷跟着哭了起來。寒風吹颳着黑色的泥土,氣氛壓抑而沉重。
“等一下。”林彥深開口阻止了封棺的人。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瓶香水,彎腰輕輕放進墓穴裏。
“遠歌,你最喜歡愛馬仕的這款‘尼羅河花園’,你說過,將來如果不在了,一定要帶一瓶‘尼羅河花園’陪你上路。聞着它的香味,你在天上也會覺得開心滿足。”林彥深低沉的說道。
那時候,紀遠歌的身體還沒有這麼差,那時候,他剛和她在一起不久,沈唯還沒出現,他和她,還是平淡而幸福的一對。
那時候,他送給紀遠歌一瓶‘尼羅河花園’,她一聞就非常喜歡,她開心地對他說,將來她死了,也要帶一瓶‘尼羅河花園’上路。
現在,他帶了‘尼羅河花園’過來,送她上路。
希望她在天上也能開心滿足。
“住嘴!林彥深!你給我住嘴!”楊婉玉突然哭喊起來,她跑到墓穴旁邊,抓起林彥深放進去的香水,一揮手猛地砸在地上,“你跑來裝什麼好人?你以爲你假惺惺說幾句話,我們就會原諒你?遠歌就是你害死的!就是你!”
楊婉玉撲上去廝打林彥深,“滾!遠歌跟你早就沒關係了!我們紀家也早就跟你沒關係了!你身上的骨髓,遠歌不捐給你,也會捐給別人的!你別跑來噁心人了!我告訴你,林彥深!我們遠歌跟你沒關係!她生她死,都跟你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