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可怕的死寂，彷彿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每個人的表情都處於定格狀態。
一些先前還在斥責的人，就像是突然被扼住了喉嚨的鴨子，完全發不出一點聲音，只知道拿瞪大的眼睛去看着場地中央不可理解的一幕。
每個人的腦子都是空白的，爲這荒謬的畫面而震駭。
就連假山之上，那三位居高臨下的一女二男，都爲之屏住了呼吸，怔怔注視着正聳聳肩，表示無奈的淡藍衣少年。
不可思議，匪夷所思。
直到遠處春末的鳥雀發出一聲長鳴，才如冰河解凍，令假山周圍近乎凝固的諸人迴歸了現實。
“你，你，你的武功……”
吳天喉嚨乾澀，嘴脣蒼白無血，聲音微弱中透着顫抖。
卓沐風只是看着他：“吳護法，我真的比你強。”
吳天眼睛都紅了，腦子嗡嗡轟鳴，根本無法接受這一切，大叫道：“你偷襲，剛纔是你趁我不備，偷襲在先，你使詐！”
何坤強壓翻騰的心緒，也跟着叫嚷：“使這種卑鄙無恥的手段，勝之不武，你有意思嗎？”
很多人還在宕機之中，也沒有人爲卓沐風說話，因爲發生的一切太過虛幻。
身爲真炁十重武者，吳天的實力毋庸置疑，還曾擊斃過真炁十一重的邪徒，整個衛道盟，強過他的人絕不超過兩手之數。
反觀卓沐風，在暖陽山挑戰柳子元等人時，纔不過真炁二重，當時盟內很多人根本看不上他，覺得對方的舉動不過是耍猴戲。
後來在巫府，他以下克上，打敗了何坤，修爲突破的速度確實讓人大喫一驚，不容小覷。
可也未嘗沒有得到機緣，厚積薄發的可能。
可是這一次怎麼說？
對方爆發出的速度和內力，至少需要真炁九重，乃至真炁十重的修爲來推動。
這才隔了幾天時間，總不可能連續得到兩次大機緣吧？
況且一個人對藥性的承受力度是有限的，不用消化的嗎？
面對一雙雙探究的眼神，卓沐風灑然一笑，也沒理會何坤，收劍退後道：“吳兄，既然你覺得不公平，好啊，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請。”
吳天深吸一口氣，臉色數變，已經顧不得是不是被羞辱的問題了。
他的注意力前所未有的集中，身體後退，十指伸開，雙目死死盯着卓沐風的一舉一動，任何細微的動作都不放過。
現場的氣氛變得凝重而壓抑。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注視二人，不肯移動半分。
咻！
最終還是卓沐風率先出手，一劍揮灑，諸多劍影紛疊刺出，在小範圍內爆發出至強的威力。
迴應劍影的乃是兩道無形指力，發出輕微的雷鳴聲，沉悶厚重，與劍身碰撞之下，爆裂的金鐵之聲立刻蓋過了雷鳴之聲，讓人耳膜刺痛。
吳天出指如飛，每次皆有兩道指力從不同方位襲向卓沐風，指力中帶着讓人酥麻的力量。
吳家三星指法，蟄雷指。
對付這種武功，最好的辦法便是拉開距離，以閃躲消耗爲主。否則雙方距離越近，指力越強，速度也越快。
卓沐風剛退一步，吳天便逼近一步，始終將二人的距離保持在最佳範圍，顯見他的經驗極爲豐富，絕不是易於之輩。
即便沒有與吳天交手，光是旁觀，衆人已充分感受到他的武功之高。
果然，公平交手，卓沐風絕不可能輕易取勝。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轉過，就見後退的卓沐風，突然一個暴進，宛如猛獸出洞，直線襲出，手中長劍瘋狂揮動，製造出劍影尖錐。
“找死！”
吳天雙手併攏，兩指合一點出，使得指力的威力達到了最大化。
但卓沐風像是早有所料，提前一步橫移，指力雖擊碎了大部分劍影，但也讓卓沐風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這是什麼打法，反其道而行？
卓沐風一劍掃向吳天的雙腳，無形的精芒肆意擴散，輕易就將對手籠罩在內。
“你敗了！”
縱身後退的吳天，突然冷然長笑，上下各點兩指，指芒竟在半途突兀暴漲，迅速襲向卓沐風。
“化精芒！”
奇異的破風聲，令巫媛媛和華爲峯面色一變，大感喫驚，吳天竟也偷偷掌握了入門級的化精芒。
原來吳天深知卓沐風領悟了化精芒，所以將計就計，要以相同的手段打敗對方。
局勢在片刻間有了驚人的變化，結果呼之欲出。
嗤啦一聲。
卻是兩道指芒忽然被劍影劃開，劍勢不絕，還在以驚人的速度不斷延長，在即將劈到吳天頭頂時化成了輕風一股。
這次劍鋒距離吳天還差半寸，只要卓沐風稍一用力，就能將他斬成兩半。
“什麼？”
衆人傻眼。
不過短短十幾招，戰鬥就已結束，而取勝一方依舊是那個囂張無度的卓沐風。
更讓少數人目瞪口呆，爲之心顫的是，方纔劍身上的內力精芒乃是突然發生改變，這分明就是大成層次的化精芒！
怎麼可能，連英秀榜俊傑都並非全然領悟的大成化精芒，居然被卓沐風掌握了？
知情者們無不心潮起伏，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
“還要打嗎？”
卓沐風看向吳天。
吳天臉色煞白，如喪考妣，吶吶地說不出一個字來。如果剛纔還有託辭可找，現在則是敗得毫無藉口。
完全是正面碾壓，技不如人。
收劍入鞘，卓沐風退後幾步，先前還氣勢洶洶，現在反而不說話了。
衆人則被震得無話可說。
但假山上的三人卻知道，卓沐風這是在等他們表態。
巫媛媛的臉色忽白忽紅，只覺得胸口有一團火，卻怎麼也發泄不出來。
先前她還信誓旦旦地說，卓沐風沒有什麼比吳天強，轉眼就被啪啪打臉，尷尬羞惱自不用提。
其實何止是她，現場誰又不是被打臉？
藍翔與華爲峯面面相覷，俱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以言喻的驚奇。
華爲峯微微點頭，藍翔立刻會意。
不管卓沐風身上發生了什麼，但他表現出的可怕潛力，已值得衛道盟全力挽留。何況二人還了解內幕，深知卓沐風確實有一定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