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音波十分奇特,震動的頻率居然無法被人耳所感知,卻恰恰能影響到蛤蟆們。
卓沐風一邊施展龍吟氣護持體外,一邊輕動嘴脣。他的功力不及巴龍,所以影響的範圍不到一丈。
只見越來越多的金紅蛤蟆從四面八方涌來,鋪天蓋地,氣勢洶洶,恍如金紅色的滔天海浪,攜帶着能暈死人的腥臭之氣覆蓋卓沐風全身。
這種架勢,讓人懷疑連空氣都被擠掉,縱然卓沐風沒有密集恐懼症,但依舊有種窒息感。
他的心臟更是緊緊揪在了一起,雖然暗中嘗試過多次,但事到臨頭,萬一他的操控之術有誤,怎麼死都不知道。
砰砰砰
有着護體真氣的隔離,蛤蟆們碰不到卓沐風,更讓他長出一口氣的是,一丈以內的蛤蟆似乎受到了音波的感染,攻擊性大減,連毒液都沒有往他身上噴。
相反,它們的身體反而成了保護卓沐風的盾牌。
後方噴薄的毒液澆在最前方的蛤蟆身上,當即令它們體表冒煙,發出劇烈慘痛的呱呱聲,被毒液侵蝕處,立刻腐爛掉大半。
常人無法想象這種感覺,卓沐風眼中的天地,盡數被蛤蟆們填充。漫天毒液從它們的身體間隙處濺起,炸得到處都是,防不勝防。
若不是最內圍的蛤蟆們被卓沐風控制,一百個的他也被毒液擦中,魂飛魄散了。
強勁的壓力擠迫下,卓沐風甚至不敢急速前行,只能緩緩前進。
因爲一旦加速用力,他的護體內力絕對會破碎,屆時全身被蛤蟆粘住的畫面,他想想都已經頭皮發麻,快要連膽汁都吐出來。
他甚至破天荒感到後悔,早知道是這種局面,寧願不要四星種子,他也不想遭這種罪,簡直比死了還要難受。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到了這一步,除了繼續往前走外,別無他途,否則身中七星截脈手,返回更是死路一條。
“就當是人生的另類體驗吧,嘔”
卓沐風連苦笑都笑不出來。
水澤之外,茫茫白霧一片。
一位留着八字鬍的中年男子,正盤坐在一根大樹下,無形的內力以奇特的韻律一向前推動,擴散到遠方。
正是冬楓。
他早就料到在七大頂級勢力的壓迫下,卓沐風必會帶着四星種子出來,所以提前一步做了準備。
水澤之地外圍甚廣,憑他一己之力,想要尋找七大頂級勢力的高手還不被發現,難上加難。
不過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他冬楓既然敢覬覦四星種子,當然也有自己的底牌。
不久後,冬楓驀然睜開眼睛,嘴角泛起了標誌性的焉壞笑容。
江湖中沒有人知道,五年之前,他在一處神祕高手的遺居之地,發現了一卷四星祕法天視地聽。
此法雖然要求頗高,沒有星橋境四重以上的內力無法推動,可一旦練成,效果也極其驚人,能無視內家罡氣的阻隔,感知方圓五百米之內的風吹草動。
所以縱然鄭年等人小心再小心,他們的密謀,還是被冬楓聽去了。
等到七派高手按照逢路往左的原則,來到水澤之地的外圍時,冬楓早就等在了這裏。此刻再次施展,不過是想聽聽,七派高手還有沒有後手。
冬楓不由後怕,幸虧自己精通天視地聽,否則還真有可能中計,不過現在嘛,呵呵,冬某一定要給你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在原地恢復了片刻,冬楓一個閃身,悄然貼地竄了出去。
水澤之地的外圍,距離溪流百米之處,七大勢力的高手們駐紮在此,除了少部分派出警戒的人外,全都一眨不眨地看着遠方。
可等了數個時辰,依舊只聞不斷傳來的呱呱聲,視線所及之處,一點動靜都沒有。
楊威看向鄭年,不禁擔憂道:“師兄,那個華芝不會出事了吧”
他當然不是擔心卓沐風,而是擔心四星種子有失,那樣一來,之前的籌劃可就白費了。
鄭年沉吟片刻:“不好說,雖說他不懼蛤蟆之毒,但那麼多蛤蟆的衝擊,也不是誰都能承受的,希望他能挺過來吧。”
衆人的心中難免都有些焦急。
費了那麼多功夫,可別最後還是功敗垂成,那樣就虧大了。
可如今除了等待之外,他們也沒有辦法,更不敢輕舉妄動,萬一被蛤蟆羣包夾,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最緊張的還是巴龍和方小蝶,二人神思不屬,每一分每一秒都覺得是煎熬,生怕下一刻自己就掛掉。
某種程度上,二人恐怕纔是當世最關心卓沐風死活的人,一旦卓沐風死了,他們也活不了,能不關心嗎
又等了數個時辰。
言淨塵看了看手中的沙漏,白眉一皺:“怎麼還不出來,再過半個時辰,七星截脈手的限制時間就該到了。”
聞言,衆人越發緊張,那個小子該不會真的死在裏面了吧
巫媛媛踮着腳尖,仰着脖子眺望遠方,莫名有些煩躁,心說那混蛋可千萬別死,自己的場子還沒找回來呢。
苗立道:“應該不會,若真死了,那些蛤蟆也就消停了,不會還那麼吵。”
雖覺有道理,但人沒看到,衆人的心就是放不下。
就在他們惴惴不安的憂慮等待中,忽然間,近處的溪流之中,射出了一道道金紅的直線,很快將茫茫白霧都染成了金紅色。
驚天動地的呱呱聲由遠及近,震動八方。
“那小子出來了”
言淨塵忽然大叫一聲,指着兩旁溪流中不斷竄向某一方向的金紅蛤蟆,若非卓沐風還活着,絕對鬧不出這種動靜。
“快退”
孟九霄招呼一聲,帶着巫媛媛等人飛速後撤。
誰也不知道那些蛤蟆會不會脫離水澤,所以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等退出了數千米,就見涌動的蛤蟆羣中,突然朝外凸出一個直徑約丈許的大圈。
大圈急速朝外飛射,上面的蛤蟆輕易爆成了血霧,隨風而散,露出了大圈內部的情形,裏面是一個手持木盒子的人,亡命疾掠的同時,似乎正在東張西望,尋找着什麼。
飄散的血霧在無形氣罩的阻隔下,沒有一絲沾在他身上。
而更後方的漫天蛤蟆們,瘋狂而憤怒地大叫着,但奇怪的是,沒有一隻脫離水澤的範圍,彷彿冥冥中有一層無形的壁障,讓它們不敢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