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們已經無心關注,只看到一道身影重重砸落在臺面,翻滾幾圈後,仰天靜躺不動,脖頸處還在咕咕往外冒着血水。
這等傷勢,即便大羅金仙來了也難救。
身影雖然狼狽,但面容和身材都極易辨認,不是天星榜第九十一位的張茹是誰?
從宮北玄使計,到張茹對卓沐風窮追猛打,幾乎一掌斃殺卓沐風,再到卓沐風絕地反擊,掉過頭斬殺張茹,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
以至於此戰塵埃落定的時候,大部分人還沒反應過來,只知道望着身體不斷抽搐,氣息越來越弱的張茹怔怔出神。
直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喝聲響起“夫人!”
臺下的宮北玄猛躥而起,扶起血泊中的張茹,見到脖頸處深深的劍痕和夫人蒼白的臉色,身軀猛地搖晃,目帶慘然悲色。
他迅速替張茹點穴止血,而後將身上備用的療傷丹藥一股腦拿出,顫着手,全部塞入了張茹口中“夫人,你一定會沒事的,你不會死,我會救活你……”
說話間,兩串淚水流出,已是泣不成聲,卻仍在運功替夫人消化藥力。
興許是藥力產生了效果,張茹的眼珠子動了動,嘴巴張開,聲音微弱道“替,替,鹹兒,報……”頭一歪,氣絕而亡。
“不,夫人!”宮北玄搖晃着張茹的屍體,見其脈搏漸止,氣息停頓,心痛得不能呼吸,仰天哇哇慘嚎起來,再也沒有一絲大高手的風範。
四周衆人都能感受到宮北玄身上傳出的絕望氣息,不由默然。那些涼棚內的官家女子們,亦面色各異。
然而誰都想不到,還在哭泣的宮北玄,突然一個閃身,帶起身後狂飆的勁風,化成一道赤金火柱襲向了擂臺一角的卓沐風。
幾日前,他就是用這一招幾乎殺死了卓沐風。
卓沐風靜靜站在當場,像是沒有反應過來。臺下的巫冠廷還未出手,作爲裁判的諸葛真冷哼一聲,長袖一甩,凝實的罡勁硬撼赤金火柱。
咣噹!
赤金火柱當場化成無數火苗四濺,暴露出宮北玄的身體,他面帶刻骨憎恨,雖身體移位,卻忍着氣血逆衝之苦,再度伸手直取卓沐風。
可惜這時諸葛真已經來到了臺上。身爲上一屆天星榜第七高手,退隱江湖數十年,諸葛真的武功豈容小覷,單手平推,浩蕩掌力立即將宮北玄震飛出去。
宮北玄踉蹌後退,幾個搖晃,張口噴出一股精血。
諸葛真冷冷道“宮北玄,你忘了風雲大會的規則嗎?”
宮北玄十分不甘,妻子的死令他萬念俱灰,只想立刻將殺妻仇人斃於掌下,指着卓沐風大喝道“這狗雜碎心狠手辣,留之必成武林禍害!”
聞言,卓沐風內心不屑冷笑,他都沒開口,反倒惡人先告狀了。
這廝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主,當即怒道“你們夫妻教子無方,更爲了一己之私,綁架迫害巫媛媛。幸虧我趕到及時,纔沒有讓你們得逞。
依我看,像你們夫妻攜勢凌人,綁架良家婦女的行徑,纔是真正丟了江湖正道的臉面,死有餘辜!”
兒子和妻子的死,本就是宮北玄最大的痛,又被卓沐風當衆揭疤,肆意羞辱,只覺得腦門嗡嗡作響,羞憤的怒火幾乎讓他爆炸。
“狗雜碎,死!”宮北玄紅着眼睛,狂吼着衝了上去。
諸葛真皺着眉頭,原本他對宮北玄還有些同情,更感念其夫妻情深。可被卓沐風一說,加上宮北玄的無理取鬧,頓時好感全無,冷哼着連連揮掌。
雙方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很快,宮北玄再度被震飛,連連吐血,狼狽地半跪在地上。
卓沐風躲在諸葛真後方,大罵道“宮北玄,我未曾挑戰於你,你卻欲當衆殺我,將風雲大會置於何地,將東周羣雄置於何地,又將我東周朝廷置於何地!”
聲音滾滾如雷,擲地有聲,真叫一個正氣凜然。
聽到這話的諸葛真嘴巴抽了抽,這小子是在提醒自己嗎?按照風雲大會的規則,若臺下之人無故對出戰者下殺手,可就地正法。
宮北玄的行動毫不遮掩,早就構成了動手的條件。
臺下的三江盟衆人也沒閒着,見大少爺差點喫虧,一個個後怕不已,大聲嚷嚷着秉公辦理。
而黑夜山莊三派的長老弟子們,擺明了與三江盟作對,立刻直言自有梅大人和諸葛前輩做主,輪不到你們逼宮云云。
現場一下子亂做了一團。
正中涼棚內的梅山暉,見到這羣江湖人的做派,眼中掠過不屑之色,拿起茶杯輕輕嘬了一口,問道“無病,以你的眼力,那個卓沐風究竟是隱藏了實力。還是,靠這幾日突飛猛進至此?”
他面色平靜,但八王爺和九公主卻在最後聽出了一絲凜冽的味道。
那位病色中年咳嗽了幾聲,方纔說道“天下江湖,奇人異士無數,妙法古方亦數不勝數。然即便是十二聖地,亦不可能在幾日內讓一個人連跨幾個臺階。”
梅山暉眼眸輕擡“若是魔帝珠呢?”
八王爺和九公主渾身劇震。相傳魔帝珠內,蘊含着歷代魔門高手的內力,足以讓人在最短時間內脫胎換骨。
病色中年搖頭輕笑“魔帝珠的內力非同小可,且是魔門一脈相承,沒有修煉相應的內功,如何吸收?何況此子的內力中,並無一絲魔氣,斷不可能。”
道心種魔的初期,乃是修煉道體道心,無形中爲卓沐風躲過了一次大禍。
梅山暉點點頭,其實他也不認爲是魔帝珠,只是卓沐風的表現太過驚世駭俗,讓他忍不住相詢,放下茶杯“依無病的意思,此子應該是先前隱藏了實力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