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在江湖興風作浪 >第一千零七章 你是爲了羞辱張某嗎?
    東周皇城,王府書房之內。

    明明是入夜時分,王府內懸掛的燈籠早已亮起,搖擺間似天上繁星。但書房之內,卻是漆黑一片,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負責守護八王爺安的侍衛們,站在書房之外,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鬧出動靜會引來狂風暴雨。

    下人們路過附近時,也會刻意遠遠地避開,甚至有些不惜繞路走。

    今日王爺自回來後,便開始大發雷霆,渾身都帶着殺氣,只看見路邊有一丫鬟與下人談笑,竟直接命人砍了二人的腦袋。

    此刻那兩顆血淋淋的腦袋,還掛在王府的一處檐角,鮮血沿着傷口往下滴,在地上形成了一灘血窪,駭得府內下人再也不敢說笑,連走路都小心翼翼。

    今夜的王府,完就像是被一層烏雲籠罩着,氣氛壓抑,人人自危。

    大概也只有身爲皇叔的沐子宸,纔敢大大咧咧地推開書房門,在一衆侍衛佩服的眼神中闖了進去。

    門被關上,不一會兒,書房內亮起了燈火。但侍衛們卻繃緊了神經,唯恐下一秒王爺就會下令讓他們把皇叔抓起來,不知不覺額頭都冒起了冷汗。

    書房內,不經詢問便點亮火燭後,沐子宸故作輕鬆道:“我說你搞那麼嚴肅幹什麼,府內的下人都被你嚇壞了。”

    繞過繡着山川水流的屏風,沐子宸腳步頓住,眼睛瞪大,驚恐地望着坐在書桌後的八王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往昔那位風流倜儻的八王爺,此刻滿頭白髮,皮膚暗淡無光,甚至眼角間都有了絲絲魚尾紋,乍一看去,像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者。

    偏偏在其眉宇間,滿是濃濃的煞氣,聽到動靜後,眼眸輕擡,這一瞬間溢散出的可怖殺意,竟把沐子宸這位超級高手都驚得心口劇跳,張口說不出話來。

    你,你……”心神稍定後,沐子宸想要出聲安慰,卻發現根本不知該如何安慰,想了半天,才說道:“張家已經死了,各方一定會爲了張家的地盤鬥個你死我活,我們的目的也算達到了,你實在沒必要如此。”

    八王爺定定地注視着沐子宸的眼睛,對視良久後,沐子宸下意識移開,復又看回去,發現八王爺笑了起來,但笑容只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是啊,目的達到了。”

    沐子宸退後一步,這才感覺舒服了一些,攤手道:“我說侄兒,你別陰陽怪氣的行嗎?還有,好端端的,爲何殺府裏的下人?”

    八王爺:“舉國大難之時,還有心情玩樂,這樣的人不是叛徒,將來也會變成叛徒,不該殺嗎?”

    沐子宸聞言一愣,怒道:“你未免太誇張了吧?皇城之內,多少勳貴子弟仍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你怎麼不殺光?”

    誰知八王爺竟點點頭:“誰說本王不殺?本王已經下令金羽衛出動,四處捉拿相關人等,按罪押入天牢,若有拘捕者,不管身份,不管來歷,一律殺無赦!”

    聞聽此言,饒是不懂政務的沐子宸都大驚道:“你瘋了不成?你這樣做,會得罪朝內所有的勳貴,如今本是多事之秋,你還嫌朝堂不夠亂嗎?”

    八王爺呵呵冷笑:“亂?能怎麼亂?有本王坐鎮,誰敢伸手,便砍他四肢。誰敢伸頭,便砍他腦袋。亂世需用重典!這次的事給了本王一個教訓,事前多殺些人,總比事發時被人揹叛要好。”

    雖然缺個心眼,但沐子宸並不笨,很快想到了癥結所在:“你該不會是因爲元辰和張定康吧?”

    此話一出,八王爺臉上的殺意幾乎溢了出來,書房內氣溫陡然大降。

    沒有人能理解八王爺心中的羞怒和憤恨。如今東周大亂,朝廷的局面本來就不好,元辰和張定康是所剩不多的保皇黨在外將領。

    他精心籌謀了一切,將張家逼到絕路,除了坐山觀虎鬥,想消耗各方的力量外,其實也是想送功勞給元辰,張定康二人。

    只要二人踞守兩城,在各方出手前抵擋一陣,便能大大提振朝廷的士氣,屆時自己順勢提拔二人,再加以宣傳,無疑會增加朝廷的威望和向心力,在這四面楚歌的局勢下,對改變朝廷的形勢具有極大的意義!

    可元辰和張定康,那兩位他從未懷疑過的忠心重臣,卻親手毀掉了這一切,讓他苦心設計出的謀劃付諸東流。

    二人的背叛,更像是當着天下人的面,往他臉上狠狠扇了兩個巴掌,令整個朝廷的威信再次大受打擊。在如今這種情況下,無異於雪上加霜!

    試問,他八王爺豈能不怒,豈能不恨?得知消息時,他恨不能親手咬掉元辰和張定康身上的每一塊血肉!

    沐子宸極力勸說道:“錯是元辰和張定康犯下的,你又何必遷怒於人?不行,我必須阻止這一切,不能讓你枉造殺孽。”

    剛要轉身,後方傳來一聲爆喝:“站住!”

    砰!

    八王爺一拍桌子站起,森然無情地盯着回過身的沐子宸,陰冷道:“到底誰纔是做主的人?”

    沐子宸:“你這樣做,只會讓朝廷更危險!”

    八王爺:“白癡,你懂什麼!元辰和張定康兩賊背叛,朝內人心不定,本王以搜尋兩賊餘孽的藉口,關押各大勳貴的嫡系,順理成章,誰敢說個不是?一方面,確可調查那些人的身份,另一方面,也能摁住那羣勳貴的躁動之心。本王就不信,這天下都是像兩賊一樣的無情之人,爲了謀反連自家妻小都不顧!”

    沐子宸被說得啞口無言,此時才知道,原來侄子不是一時衝動,而是另有算計,人家想的可比自己深遠多了。

    喉嚨滾動幾下,他突然問道:“你把元辰,張定康的妻小如何了?”

    八王爺笑了起來,笑容中帶着令人心驚的殘酷:“自古謀逆之罪,天理難容,非千刀凌遲不足以震懾宵小!兩賊選擇背叛時,就該知道後果!皇叔,不用勸本王,這裏是本王做主,也別想去阻止,因爲行刑已經開始了。”

    沐子宸的身軀搖晃了幾下:“殺人不過頭點地,這又是何必,何必呢……”

    東周如今的局勢,只能用亂上加亂來形容。

    張家的數十萬部衆逃入南海之後,各方節度使一度大怒,後來卻聽說張家早已被斬,又得到了自家情報成員的確定,不少節度使仰天大笑起來。亦有破口唾棄者,大呼痛快,只是心中到底嫉妒東方世家的實力,遺憾自家沒有得到人頭。

    眼見得人頭無望,各方只好放棄念頭,轉而開始爭搶張家留下的地盤。

    當然,這羣亂軍首領個個都是人精,一開始誰也沒想動手,而是選擇談判解決。只是這注定是一個曠日持久的過程。

    於是乎,各方乾脆將人馬分佈在了南下之路,一邊與自家互通消息,隨時戒備朝廷的偷襲,另一邊開始了激烈的據理力爭,人人都想得到最多最好的地盤。

    這只是明面上的動作,私底下,各方亦沒有放棄追蹤張家的數十萬兵馬。那等精兵悍將,若有機會,誰又不想得到?

    除了東周各大勢力外,四大皇朝同樣眼饞。還有摩柯教,南宮世家,大幻山等聖地級勢力,皆派出重量級人物,去了被他們控制的南海勢力坐鎮,要求後者派出人手,力搜索兵馬蹤跡。

    因爲此事,還惹得原本平靜的南海都多出了無數的紛爭。

    大大小小的勢力表面淡定,暗地裏都在罵娘。可惜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更不敢違逆皇朝和聖地之令,只能乖乖聽命。

    就在天下都鉚足了勁,想要找到張家的部衆時,誰也不知道,被認定爲死無屍的張家,居然出現了一座小山村之內。

    他身功力被封,連行動都有些不便,在左右兩人的監視下,面色平靜地走入了一間籬笆小院。

    小院之中,一布衣男子正在澆花,背影頎長,如玉樹臨風,縱然聽到了腳步聲,亦自顧自做着自己的事,不曾回頭。

    那兩位監視張家的武者,朝布衣男子恭敬行禮,之後退出了小院。

    張家耐着性子等了很久,等到布衣男子澆完了所有的花後,終於放下木噴壺,轉過身來,朝張家淡淡一笑:“張大人,經年未見,不知一向可好?”

    望着對面這張年輕得過分的臉龐,張家的臉色忽青忽白,眼中閃過被羞辱的怒意,但最終,所有怒意被他強行按下,平靜道:“卓沐風,你把張某找來,就是爲了羞辱張某嗎?這可不是幹大事者應有的器量。”

    曾幾何時,對面的人見了自己,必須畢恭畢敬地行禮,而自己應不應答,看心情。但短短几年時間,一切都倒了過來,自己成了階下囚,而對方卻成了主宰者。

    這種天翻地轉的變化,實在令張家難以接受。

    被押來的路上,其實他就心中有數,是誰要見自己,因此剛纔第一眼看見卓沐風的背影,就已經認出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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