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程栩檸整個人的氣場都極度陰暗。
一旁的莊婭一直將頭轉向車窗的方向佯裝看風景。
程栩檸的憤怒在莊婭眼中就是程栩檸無能的表現，因爲無力改變現狀纔有的憤怒表現，這纔是程栩檸希望伊蘭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原因。
因爲程栩檸對抗不過伊蘭幽。
莊婭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便在自己的心中有了衡量。
她記得很清楚，在她到京都之後，一窮二白的自己在程家就像是一個異類，整天遭受別人的擠兌和白眼。
那時她不甘心過，憤怒過，也發過脾氣，之後換來的是程家上下的鄙夷和冷漠。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迷失了，迷失在一個與自己格格不入的世界裏。
她越發的不像自己了，整天渾渾噩噩的，不希望被欺負，不希望被瞧不起，卻變得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負能量是會疊加的。
就在那樣滿是負能量的情緒裏，她甚至懷疑自己患上了抑鬱症，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沒有抑鬱症，因爲她的腦海裏閃現過無數次想要死的衝動時，都被自己對於死亡的恐懼抑制住了。
她對生命的珍惜程度超過了她對死亡解脫的嚮往。
死，是不可能的。
活着，太累了。
就在兩者不斷撕扯她的時候，就在她瀕臨絕望，幾乎就要確定自己很快就要變成抑鬱症的時候。
她在池家的宴會上碰見了伊蘭幽和張亞。
她看着神采奕奕的張亞，再看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
莊婭心裏曾有一瞬間的想法，如果她跟張亞的身份換過來該多好，如果她莊婭是萬家的小孩該有多好。
如果她的這些痛苦，都由張亞去承擔該有多好
後來伊蘭幽跟她講了很多的話，有一句她聽得很清楚也記得很清楚。
在你不能成爲絕對的權利之前，就要學會依附權力。
之後，她在程家將這一點做得完美極了。
她早晚去程家主母面前請安問好，每天變着花樣的去學煲湯，去學按摩，在程家主母身邊去做最孝順的子孫。
程家主母對她態度的轉變讓整個程家都不敢欺負她了。
莊婭也嚐到了依附權力的甜頭。
如果說之前莊婭在這個甜頭中知道了不被欺負安穩生活的好處。
那麼今天瞧見伊蘭幽在衆人面前大放異彩的時候，她有了新的嚮往。
是時候重新思量一下，她要的是什麼了。
莊婭想了很多很多，在回家的路上她都在不斷思量着這一點。
等她緩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到達程家了。
下了車子之後，莊婭跟程栩檸和阿紅一道進了程家。
“奶奶呢”程栩檸一進門就詢問傭人程家主母的去向。
“
主母在二樓書房看書。”傭人謹慎回答道。
“知道了。”程栩檸應了一聲之後看向阿紅：“去找奶奶。”
“還有你”程栩檸看向莊婭：“你也一起過來。”
“哦。”莊婭點了一下頭。
“知道該怎麼說吧。”程栩檸上下瞥了程栩檸一眼威脅似的挑了挑眉。
“知道。”莊婭點了一下頭。
一同到二樓書房門口，程栩檸擡手敲了敲門：“奶奶，我們回來了。”
“進來。”程家主母的聲音自門內傳出。
門被打開，程栩檸三人進了門。
程家主母此時正在看着一本古籍，羊皮紙的封面上歪歪曲曲的寫着她們不認識的文字。
程家主母今日穿的是墨綠色的旗袍，一頭長髮盤在腦後，修長的脖頸上戴着一串珍珠項鍊。
瞧見這幾人進來，程家主母將書本往桌案上一放，戴着祖母綠寶石戒指的手指輕點桌面：“怎麼樣”
“奶奶，今天我們去了龍家之後才發現今天龍宅盛宴是爲了給伊蘭幽過生日。”程栩檸說道：“那個排場實在是大，京都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齊了。”
“哦”程家主母微微挑眉：“伊蘭幽是伊家的那丫頭”
“就是她。”程栩檸頓了一下說道：“就z市的那個。”
“然後”程家主母端起旁邊的茶杯用茶杯蓋子撥了撥便移到脣邊。
“那伊蘭幽得意壞了，今天在宴會上出盡了風頭。”程栩檸一邊注意着程家主母的反應一邊說道：“還說什麼這肯定比程家三日後的宴會更引人注目”
“”程家主母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抿了一口杯中的茶之後將茶杯放下：“她原話怎麼說的”“原話我記不清了。”程栩檸記得荊棘叮囑過，在說這種話的時候不能說的太過真切，太真切就顯得假了：“當時她是跟別人說道的，我就遠遠那麼聽了幾句，我雖然很生氣，但是那裏畢竟是龍家，我也不好
發脾氣啊。”
“恩。”程家主母點了一下頭：“你倒是懂事多了。”
“可是奶奶，我還是很生氣，三日後的程家宴會明顯就是說您的壽誕啊，這伊蘭幽不是擺明挑釁嘛”程栩檸嘟着嘴說道：“就算她是龍家的未來媳婦也不能瞧不起程家對吧。”
“她可不只是龍家未來的媳婦。”程家主母眸色漸沉：“她還是袁定天的外孫女”
“奶奶，那個袁定天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嗎”程栩檸擡眸問道。
“死了麼”程家主母勾了勾嘴角：“誰知道呢。”“反正她那個囂張的態度我就覺得很不舒服，她這就是瞧不起咱們程家啊，不然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故意辦這麼豪華的生日宴會呢奶奶您是勤儉不願鋪張浪費，才說這次宴會在艾斯莊園辦，但是這個伊蘭幽
，她”
“不用再說了。”程家主母揚了一下手說道：“你出去一天也辛苦了，回房間休息吧。”
“好吧”程栩檸本來還編排了很多的話，但是聽見程家主母這麼說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奶奶，我回去了。”“恩。”程家主母應了一聲說道：“小婭，你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