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針的刺入讓他再度嘔出一大口血來。
剛嘔出的血色偏黑,末了纔是正常的紅色。
見狀張亞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還好這麼久的調養,她已經將萬興昊身體裏的毒素代謝出去不少了,這才能在他氣血攻心導致毒發的時候不至於傷及心脈。
能把人從鬼門關拽回來,張亞整個人都覺得有些虛脫。
“怎麼樣”伊蘭幽看向張亞問道。
“已經沒事了。”張亞衝着伊蘭幽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那就好。”伊蘭幽也鬆了一口氣說道:“辛苦了。”
“沒事。”張亞輕輕搖了搖頭又將目光落在萬興昊的身上:“之前讓你準備的葡萄糖準備好了嗎”
“恩。”伊蘭幽應了一聲說道:“我這就端過來。”
“好。”張亞應了一聲。
目光從萬興昊的雙眉描繪到緊閉的眼睛,又到了他的鼻子,嘴巴卻始終不捨得移開。
聽見伊蘭幽離開的聲音,張亞一直隱忍着的眼淚才終於決了堤。
雙肩忍不住顫抖,她多怕就這樣失去他
她多怕
多怕
不敢哭出聲音,怕驚擾了他難得安眠的夢境。
張亞雙手捂住自己的嘴,雙眼的視線已經模糊。
沒有聽見聲音,萬興珂便已經站在她的身側,將手搭在張亞的肩膀上:“張亞。”
“”被驚了一下,張亞擡手抹去自己的眼淚,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得說道:“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再過幾個小時就沒事了。”
“你們走吧。”萬興珂的聲音在微微發着抖:“離開京都,離開z國,你們走吧。”
她什麼都不想管了,她什麼都不想理了。
她只有一個哥哥。
只有這麼一個哥哥。
她什麼都不求,她真的怕了,她只想萬興昊活下去,希望他開心的活下去。
“說什麼傻話呢。”張亞卻突然笑了說道:“我們啊,誰都走不了。”
“可是我哥他”萬興珂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已經沒事了。”張亞說道:“之後好好調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張亞,別再自欺欺人了。”萬興珂看着張亞說道:“他好起來了,那你呢你真的願意眼睜睜的看着他娶別人”“有什麼能或者不能呢”張亞說道:“他若娶了別人,我大抵會難受的想要死掉,但是若看着他因爲這事兒毒發,我倒是寧願他娶了別人,所有的痛苦,換我來受着,足夠
了。”
“張亞”萬興珂別過頭說道:“你們走吧走的遠遠的”“我也想走啊。”張亞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是走了之後呢我會永生活在自責和懊悔中,我會連累他跟着我一起痛苦一生,這又是何必呢你我都清楚,如果我跟他一走了
之,萬家將面臨什麼,萬家主將面臨什麼。這是命啊”
“”萬興珂覺
得自己的心被一隻手牢牢握緊想要從她的胸口硬生生扯出去。
原本止住的眼淚卻又在這個時候再度縈繞眼眶,一滴眼淚自眼中滑落自下頜。
站在門外,伊蘭幽看着房間內,紅了眼眶。
她總以爲自己重生之後可以守護好自己身邊所有的人,但是事實上,依然有那麼多的事情讓她無力去做。
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若硬要去說人各有命,那這命究竟是誰去定
命運若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活着究竟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
直到自己終於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了,伊蘭幽才進了那道門,這時,張亞已經將萬興昊身上的銀針拔下收回自己的盒子中。
伊蘭幽將用水調和好的葡萄糖遞給張亞:“直接喝就可以吧如果不行我再讓沈飛哥去買注射用的。”
“不用。”張亞接過碗說道:“這個就可以。”
小心餵給萬興昊,張亞開口道:“你們去休息吧。這邊我看着就可以了。”
“我”萬興珂原本也想要留下來卻被伊蘭幽拉了一下手臂,剩下的話哽在喉嚨裏便也說不出了。
“那好。”伊蘭幽說道:“有需要再喊我們。”
“恩。”張亞點了一下頭。
伊蘭幽這才帶着萬興珂離開了張亞的房間。
房間裏只剩下張亞和萬興昊,她擡手探了一下萬興昊的額頭,瞧見他原本蒼白的面色已經漸漸恢復了血色,張亞長吁一口氣。
擡手扯過被子遮住他因爲施針而露出的胸口,張亞就靜默的坐在一邊呆呆的看着他。
過了明天,過了明天之後,她們就再無任何可能了
原本,張亞覺得自己是唯一會痛苦的人,直到萬興珂帶着萬興昊出現,她才知道,不只是她一個人在痛。
他也很痛苦。
這種互相折磨的關係,真的有源頭麼
敲門聲傳了進來,還不等張亞說請進,門便被打開了。
“張亞。”向九兒探頭進來問道:“你們還好吧”
“沒什麼事。”張亞回答道:“怎麼了”
“沒什麼。”向九兒走進來說道:“我聯繫過師兄了,他暫時不在京都,所以趕不過來,但是他說他一忙完就會過來,最晚不超過明天中午就會抵達京都。”
“師父在忙,就不用打擾他了。”張亞看着向九兒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謝我什麼。”向九兒走到牀邊看着依然在昏迷着的萬興昊說道:“張亞,剛剛我路過幽幽的房間了。”
“恩”張亞擡頭看着向九兒,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阿珂哭的好大聲。”向九兒吐了一下舌尖說道:“幽幽的房間還算是隔音比較好的呢,都傳到走廊裏了,跟女鬼哀嚎似得,真嚇人。”
“呵呵。”張亞笑了一下說道:“讓她擔心了。”“張亞。”向九兒抿了抿嘴說道:“要不你們走吧我有辦法暫時改變你們的容貌,不讓人認出你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