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伊豪恩點了點頭，伊蕊兒小學的時候家裏就買了臺式電腦給她，倒是伊蘭幽都念高中了也沒給她配個電腦什麼的：“明天我讓連成給你選一款。”
“好啊。”伊蘭幽笑着點了一下頭，連成辦事她是一頂一的放心，提過了電腦的事情，伊蘭幽看着伊豪恩，眼珠子轉了轉說道：“爸，我今天看到一本小說特別嚇人。”
“什麼小說啊？”伊豪恩問道。
“講的是主角家的公司出了內鬼，家裏的資產都被轉移了，然後主角的爸爸一無所有又被信任的人欺騙了，就飲彈自盡了。”伊蘭幽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伊豪恩的表情：“然後，主角那時還小，沒有什麼生存能力，爸爸又死了，什麼也沒留給家裏主角和她媽媽受盡了欺負，窮困潦倒，她媽媽接受不了她爸爸自殺的事實，趁主角不在家的時候也自縊了。”
伊豪恩的手一抖，剛夾起的豆腐又掉回了鍋裏，濺起的湯汁滴到他的手上，這抹燙意讓他緩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伊豪恩說道：“那畢竟是小說，小說這種東西都是作者寫出來騙人的。”
“是啊。”伊蘭幽也笑了起來：“我也覺得不真實，還有人寫什麼重生的小說呢，說是主角死了之後重活到自己年輕的時候，想要改變未來會發生的悲慘結局。”
“是嘛？現在的作者還真是什麼都敢寫。”伊豪恩笑着說道：“人死了就是死了，哪裏有可能會重生，可不要教壞小朋友纔是。”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伊蘭幽見伊豪恩很是抗拒自己之前講的例子，便決定將洗腦的速度放慢一點：“小曼就喜歡看這種的，還介紹給我看來着。”
“要分清小說和現實。”伊豪恩點頭說道：“你現在還是要以學習爲主，小說這種東西，閒來無事的時候打發時間就好。”
“恩。”伊蘭幽點了點頭：“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而高於生活，有的小說挺假的，有些卻不是不可能。”伊蘭幽又喝了一口湯說道：“現在我遊戲工作室感覺還不錯，以後可能轉型成公司，到時候如果真的是小曼做了背叛我的事情，我說不定也會想不開。”
“那怎麼行，你還有家人。”伊豪恩皺了皺眉頭。
“是啊，我就是開個玩笑。”伊蘭幽鄭重地看向伊豪恩：“不論如何，還有家人在。”不管怎麼樣，要先把伊豪恩自殺的結局改變掉：“有家人在，什麼坎過不去呢？”
“你知道就好。”伊豪恩聽見伊蘭幽這麼說便放下心來了，現在這個年紀的孩子很容易多想，最近也看了不少高中生自殺的新聞，作爲父親，他也是挺擔心的。
“爸，你嚐嚐我做的這個小菜。”伊蘭幽將那碟小菜向前推了一下：“味道怎麼樣？”
伊豪恩嚐了一口肯定的點了點頭：“挺好喫的。”鮮脆爽口，鹹度適中。
“嘻嘻嘻。”伊蘭幽笑了笑，然後單手支着下巴說道：“爸，你現在工作這麼辛苦，你開心麼？”
“伊氏是你的價值麼？”伊蘭幽追問道，她還是一點點將自己的觀念在聊天的過程中洗給伊豪恩比較好。
“是……吧。”伊豪恩自己的也不是很確定，他原本想說是，但是對上自己女兒那雙誠懇的眼睛，伊豪恩不想欺騙她。
“爸爸，你沒想過換一個工作麼？”伊蘭幽問道：“換一個你喜歡的？”
“我沒有什麼喜歡的。”伊豪恩尷尬的笑了笑，他從小到大的人生軌跡都是伊威海給定製好的，他沒有做菜的天賦，伊威海不指望他爲伊家的廚藝做貢獻便讓他轉投管理，他也就去學管理了，最瘋狂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大學的時候組建了樂隊，這也是他唯一一次的瘋狂。
“那爸爸，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爺爺的安排麼？”伊蘭幽看向伊威海，心裏一陣疼。一個人的職業，生活，婚姻都是別人安排的，找別人定製生活活了一輩子，連死都是因別人而死。
伊豪恩從未爲自己而活過。
“是啊。”伊豪恩嘆了一口氣：“不過也還好。”自少他跟袁慧的那幾年婚姻生活，他過的很幸福。
“爸，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就沒想過爲自己活過麼？”伊蘭幽站起身來雙手撐着桌邊上身前探：“爸，你再不瘋狂就老了！”
“哈哈哈。”伊豪恩被伊蘭幽的話逗笑了，伸手輕拍了一下伊蘭幽的額頭：“爸都這個歲數了，什麼老不老的，你可別折騰我了。”
雙手捂着額頭坐了下來，伊蘭幽神色複雜。幾十年的精神壓迫，伊豪恩已經習慣了，甚至有些麻木了。
改變一個這樣的人的思想，伊蘭幽知道絕對不容易，但是她不可能放棄，甚至絕對不能放棄。她知道，按照伊豪恩現在的思維，如果真的等到伊威海和伊豪風將公司挖空的那一天，Z市的伊氏破產，伊豪恩依舊會選擇自殺。
喫完了伊蘭幽煮的菜，伊豪恩踱步回了書房，將文件攤開在桌子上，伊豪恩喃喃一句：“再不瘋狂就老了？”而後笑着搖了搖頭：“哈哈，這孩子。”
小孩子的話真有意思，他年輕的時候應該也這樣過吧，他記不住了。
嘆了一口氣，伊豪恩便將心思投入到了工作裏，只是偶爾會想起伊蘭幽在飯桌上跟他說的話，心裏也有點後怕，如果他真的一無所有了，他的妻女怎麼辦？
將目光停留在一張新的問題賬目單上面，伊豪恩的眉頭微微皺起：“五千萬……”
搖了搖頭，將剛升起的念頭驅逐腦海，不會的。
應該只是京都的分部剛成立急需用錢罷了，他怎麼說也是伊威海的兒子，伊威海不會那麼對自己的。不會的。
“工作！工作！”像是故意對自己的說的似得，伊豪恩深呼吸一口氣將這個念頭徹底清出腦海，再度翻開了另一份文件，伊豪恩便又開始投入了工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