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閆樂成將目光投降閆樂詩的腹部：“你是說……”
“我要把這個孩子打掉。”閆樂詩篤定的說到。
“你確定麼？”閆樂成猶豫了一下問道。
“我確定。”閆樂詩的面上僅是決絕。
“好吧。”閆樂成點了一下頭陪着閆樂詩到一樓掛號檢查。
“這是寶寶的手，看見了麼？”醫生淺笑着說到：“孩子很健康。”
閆樂詩冷着臉看着屏幕中正在動的孩子，在昨晚之前，她很喜歡這個孩子，她心心念念着自己深愛的男人能來接自己，能來接這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但是現在，閆樂詩知道她已經沒有辦法再面對這個孩子了。
即使這個孩子出生，她很難保證自己不去恨他，不將自己所有的恨意發泄在這個孩子身上。
與其讓這個孩子一輩子活在她的恨當中，她寧願這個孩子沒有來過人間。
她想，孩子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吧，這麼痛苦的世界，不來也罷。
後續的檢查也很簡單，都是比較常規的，所有的指標都直接表示【母子平安】。
聽見閆樂詩的要求，醫生也是震驚臉：“現在嬰兒已經成型，這個時候打掉孩子只能引產，對你身體的傷害也非常大……儘管現在的醫療已經很發達了，但是還是有可能會造成終生不孕的後果，你真的考慮好了麼？”
“我決定了。”閆樂詩的面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她已經決定的事情就不會再改變了。
“好吧。”醫生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閆樂成的方向然後寫好了病例：“家屬去樓下付錢吧。”
“好。”閆樂成接過醫療用卡的時候手都是在微微發抖的：“小詩，你等我一會兒。”
“嗯，好的。”閆樂詩點了一下頭看下閆樂成的臉：“哥，你別慌，是我打胎，不是你。”
“……”閆樂成無法對視上閆樂詩的雙眼，她是他的親妹妹，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寧願這一刀下去是割在他的身上。
接下來的事情簡單多了。
在閆樂詩被醫生推進手術室的時候，閆樂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閆樂詩消失的方向。
兩扇門【啪】地關上。
第一次覺得醫院是這麼冷的地方。
閆樂成靠着牆壁緩緩蹲下，雙手抱着頭心裏一片亂。
他爸爸在樓上高級病房，他妹妹被推進了手術室。
他呢？
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改變不了，除了等着，他什麼都做不了。
這些年他都幹了什麼……
自責像潮水一般劈頭蓋臉的撲過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指針的每一秒走動都像是一把刀在他的身上不深不淺的紮上一刀。
不見血，卻疼的很。
等到手術室再度打開的時候，醫生走了出來，手裏還拎着一個袋子，晃了一眼閆樂成似乎看見了一個勉強稱之爲人形的生物，有頭，有手，有腳，它的胳膊好像還動了一下……
腦子嗡鳴作響，眼前的世界漸漸模糊起來，所有的聲音都聽不清。
“喂！病人家屬！喂！”一個護士上前推搡着閆樂成：“喂！”
“嗯？”閆樂成緩過神來看向叫他的護士。
“病人手術做完了，來搭把手。”護士說到。
“好。”閆樂成剛站起來腿彎一軟就【咚】地跪在地上，倒是嚇了這小護士連退兩步。
閆樂成伸手按住自己的腿，這才發現他的腿一直在發抖，抖得厲害。
“額……你跟我來。”小護士招了招手，正走着路呢小護士偏頭看向閆樂成：“你是病人的……”
“哥哥。”閆樂成回答道。
“難怪。”小護士嘟囔了一聲。
“什麼？”閆樂成看向護士。
“喏。”小護士瞥了另一邊似乎也在等着病人手術的兩三個年輕人，都在捧着手機玩的正嗨：“那幾個都是男朋友。”
“……”閆樂成一時之間有點沉默。
“像是這樣真的關心病人的，倒不像是男朋友了。”小護士笑了一下，她現在還是大四實習生，來了也快一年了，還是第一次碰見像閆樂成這樣的，原以爲興許是碰到什麼好男人了。
原來是哥哥啊。
想來也是，好男人怎麼會這麼不負責任的讓自己的女人懷孕又跑來打胎呢。
聽見護士的話，萬興昊的腦海裏浮現另一張臉來，那是一個跟他心愛的女人長得很像的人……
說起來，他也是應該聯繫她一下了。
任性這麼久，他應該擔負起所有他應該負的責任。
儘管醫生說可以掛完鹽水開點藥就回家了，但是閆樂成還是給閆樂詩辦了住院手續，讓閆樂詩好好休息。
在幫忙的時候他也有問那個小護士有什麼要注意的，說是小心感染注意休息就好。
這個手術如果後期感染了，纔是真正的麻煩，所以閆樂成也格外小心。
給閆樂詩掖了掖被子，閆樂成說到：“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爸爸。”
“嗯。”閆樂詩說到：“這件事先不要跟爸爸說。”
“好。”閆樂成應了一聲離開病房。
隨着關門的聲音，整個病房都安靜下來了，閆樂詩身手摸了摸肚子，閉着眼睛無聲的流下了眼淚。
曾經，這裏面是有一個小生命的。
對不起。
這是閆樂詩唯一的能說的：對不起。
離開閆樂詩的病房之後閆樂成徑直去了閆校長的病房，這時候閆校長已經醒了，正靠坐着看報。
“爸。”閆樂成坐在牀邊說到：“好些了麼。”
“嗯。”閆校長將報紙疊了一下放在一邊問道：“樂詩呢？”
“她……”閆樂成頓了一下說到：“她回家了，昨晚一夜沒睡，她身體有些熬不住了。”
“是啊。”閆校長應了一聲說道：“她有孕在身是要多休息。”
“嗯。”閆樂成含糊的應了一聲。
“樂成啊，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多久，十年，五年，或者是三兩年，都有可能，如果我不在了，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
“爸，別說這個。”閆樂成心裏盡是苦澀不希望閆校長說下去。
“我是認真的。”閆校長看向閆樂成說到：“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樂詩和張亞，她們都是你的妹妹，我希望你們能像小時候那樣。”
“好。”閆樂成點頭保證到：“我會好好對待她們。”
“嗯。”閆校長頗爲欣慰的笑了笑：“這樣我就放心了。”
“爸……”閆樂成咬了咬牙關，滿肚子的話說不出口，對上閆校長的目光也只能說到：“您餓了麼？”
閆校長點了點頭：“還真是有點餓了。”
閆樂成出了病房先是快走，然後便跑了起來，越跑越快。
與其說是跑，不如說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