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正躺在連城冥龍牀上的敏兒卻慌張了起來,她根本就沒有被碰,若是就這麼走了,她自然是不甘心的,而且事後林錦繡若是聞起來,她也沒辦法交代。
左右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不如干脆把戲演完,這已經是她最後的辦法了。
敏兒在屋子裏巡視了一圈兒,拿起地上的一把水果刀將自己指尖割破,滴了些血在牀上,然後便開始幫連城冥寬衣,自己也顫抖着將衣服盡數褪去,拉過被子將兩人蓋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翌日,連城冥醒來便覺頭痛欲裂,轉頭卻瞧見身旁的敏兒,不由大喫一驚,但也很快便認了出來,敏兒正是紫宸宮的婢女。
彼時,敏兒也醒了過來,小臉頓時蒼白的沒了血色,眼裏滿含着淚水,彷彿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行了,從今以後你便是寡人的惜嬪,不多時會有人來打點你。”
說完,連城冥便穿起外袍,緩步走了出去。
敏兒聽到門的響動,一行清淚才終於從臉頰滑下,無聲無息。
於是乎,紫宸宮惠妃服用避子湯惹怒陛下,婢女卻一夜之間爬上龍牀封了嬪位,一時之間在宮中傳的沸沸揚揚。
似乎衆人都知道紫宸宮大勢已去,牆倒衆人推。珍兒去取炭火,內務府的人卻只是給了最低等的炭火,還只是給了半筐,幾日都不夠用的。
珍兒氣不過,便與人理論,被那裏的一個管事太監甩了一巴掌,差點跟人打起來。
幸而紅兒見珍兒這麼久不回,便找了過來,“對不住了公公,我這個姐妹不懂事,這麼些炭火我們已經很感激了,感謝公公體恤,還望公公不要跟她計較。”
只聽那公公冷哼了一聲,揚着下巴道:“倒還是個有眼力見兒的。”
說着,公公便又轉向珍兒,道:“得虧今天有這個姑姑給你說話,你當你們還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啊,敢在我們這裏叫囂,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拿了炭火便趕緊離開,勿要在這裏多做停留,晦氣!”
“你!”珍兒氣急,一張小臉漲的通紅,但還是在紅兒的拉扯下不甘心地帶着半筐炭火離開了。
“你爲什麼攔着我!”珍兒氣的差點哭出聲來,此時也在不斷地掉着眼淚,幾步走回紫宸宮,但珍兒卻是不敢進去,怕更傷柳如煙的心。“這些勢力的,陛下又沒有處罰娘娘,這麼對待我們!”
“好了,眼下這個節骨眼兒上能得到這些炭火就不錯了,快些去給娘娘點上,娘娘昨兒個一夜沒睡,身子定然受不了,屋子裏可不能太冷了。”紅兒眼圈不由也紅了,但她到底是年長些,比珍兒沉得住氣,便安慰了珍兒一把。
“都怪咱們眼瞎,那個賤女人當初來紫宸宮的時候我就瞧着不對頭,要不是娘娘心善,囑託咱們宮裏上下都要對她好着點,她能在紫宸宮裏待的這麼安穩?”
珍兒氣呼呼地走上臺階,一邊抹着眼淚一邊
斥責道:“娘娘也是,就這麼個人,也能當寶貝似的帶在身邊,可憐娘娘心善,人善被人欺!”
“咱們能瞞多久啊……娘娘,娘娘如今這般傷心,會不會壞了身子啊……”珍兒此時反倒委屈了起來,眼淚越來越多了,竟像個孩子似的哭哭啼啼了起來。
紅兒見狀,便一巴掌拍在了珍兒的肩膀上,厲聲呵斥道:“娘娘現在已經夠亂的了,你若是想繼續給娘娘添亂,火上澆油,便繼續哭,大聲點哭!”
“娘娘現在身邊的人也就咱倆了,咱們再慌了陣腳,豈不是叫娘娘無路可走!給我打起精神來,紫宸宮還沒倒呢,可不能讓外頭那些人得意地看了笑話去。”
說着,紅兒便將手中的炭火交給了珍兒,推開了門帶着珍兒走了進去。
柳如煙正坐在牀邊,倚着牀框,看着前方,雙眼空洞而無神,聽到紅兒喚她眼睛才動了動,那裏面卻是佈滿了紅血絲。
“娘娘一夜未睡,身子必定是熬不住的,先歇一會兒吧,待奴婢熬些粥來,娘娘喝些。”紅兒上前去攙扶柳如煙,珍兒便在加炭火。
柳如煙卻猛然咳嗽了幾聲,眼淚都出來了,紅兒連忙在柳如煙的面前扇着風,帶着哭腔道:“娘娘忍着些,這些炭火就是最初的時候會嗆人,不多時便好了……”
說着,紅兒便連忙走到炭盆前,夾了幾塊剛要來的炭火進去,又將原來宮裏還剩下的一些炭火加在最上頭,將蓋子蓋嚴實了些,又將窗戶開了個小小的縫隙。
兩個人走到了牀前,珍兒在那裏扇着扇子,紅兒便伺候柳如煙上牀去。
“娘娘,陛下還是心疼娘娘的,責罰也未曾有,想來只是跟娘娘慪氣,過幾日待陛下消氣了,娘娘再去看一看,到時候自然會好的。”
“小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娘娘勿要擔心。”
紅兒勸解着,珍兒便也連忙接過話茬道:“是啊是啊,娘娘您可一定要仔細着身子,那個敏兒趁機勾引陛下,咱們……”
然而話未說完,便遭了紅兒一記警告的眼神,珍兒方纔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捂住了嘴巴,半個字都不說了。
柳如煙一句話都沒有說,良久,扯着嘴角冷笑了一聲,自己扯過被子,闔上眼瞼,才終於是有些不太安穩地睡下了。
太后那邊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身邊的嬤嬤方纔稟報完,太后便不由搖了搖頭,“孽債啊!”
“娘娘,現下怎麼辦,可要插手?”
嬤嬤看的出來,太后還是喜歡柳如煙的,先前那個有活力的柳如煙,可如今闖下這滔天大禍,若是連城冥自此不管不問,紫宸宮便真的大勢已去了。
“避子湯一事實在太爲過火,這要哀家如何插得了手……可惜啊,可惜啊!”太后手裏捏着佛珠,臉上不由露出了爲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