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裏，在黑夜裏待得太久，連她自己都已經適應了黑暗，適應了那時不時冒出來的老鼠，適應了死寂沉沉的黑夜。
不由嗤笑了一聲，柳夢蝶看着秦康安走進來，卻也已經沒有了前幾次的興奮和激動，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擡眼看了秦康安一眼，便又抱着自己的膝蓋，以此抵禦黑夜帶來的無盡的淒冷。
也許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跟黑夜融爲一體，再也出不去，又或者即便是出去了，她也無法再適應白日的明朗。
那該是怎樣的一種悲哀。
可秦康安的心情卻非常不錯，走進來的步伐輕快，看見柳夢蝶沒有什麼反應倒也不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柳夢蝶笑了笑，擡聲道：“刺殺行動很順利。”
這句話才引起了柳夢蝶的注意，柳夢蝶擡起頭來，站起身走上前，雙手握住牢門，眼神裏透露着些許狐疑。
“死了？”語氣冷冷的，連秦康安也分不清楚，那話語裏的冷意到底是否喊着對父親的愧疚和惋惜。
秦康安卻是搖了搖頭，賣着關子沒有說話。於是柳夢蝶不由嗤笑：“沒死王爺爲何這般開心，只要國公爺一日不死，王爺的大業便永遠不可能順風順水。”
話音剛落，便見秦康安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狠厲，帶着深深的不信任的感覺。
只見秦康安走上前，立在柳夢蝶的面前擡手捏住柳夢蝶的下巴，語氣維揚冷哼了一聲道：“那可是你父親，他沒死只是重傷，你難道不應該開心？”
“王爺這話便說錯了。”柳夢蝶喫痛，卻依舊是咬着牙關不肯鬆口，同樣不肯示弱：“妾身對國公府的憎恨並不比王爺少，要知道，妾身只不過是國公府的一個養女。”
“國公府養我，卻並沒有給我我應得的一切，除了嫁給王爺這件事之外，父親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真是個冷血的女人。”秦康安笑了笑，鬆開了捏着柳夢蝶下巴的手，徑自擦了擦手道：“即便是沒有死，那老傢伙此時也已經臥倒在牀無法起身了。”
“本王需要的只不過是他無法繼續待在朝堂之上，只要能給本王時間，讓本王控制住朝堂上的勢力，那此次刺殺便不能算是失敗。”
聽着秦康安的話，柳夢蝶卻陷入了沉思之中，秦康安又將刺殺的細節同柳夢蝶說道了幾句，越說柳夢蝶便越發覺得事情不對頭，但此事顯得有些雜亂，她一時之間倒也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便只能嘆了口氣，柳夢蝶只得提醒道：“王爺，家父畢竟也是混跡官場大半輩子的人，王爺還是不要掉以輕心的好，依妾身看來，此次事情卻並沒有這麼簡單。”
秦康安眼神瞬間收緊，冷冷地看向了柳夢蝶，宛如兩道利劍一般，看的柳夢蝶身子一顫：“你的意思是，本王難道還比不上你那個半老不死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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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夢蝶畢竟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也許在經歷生死之前她還會被秦康安這般威脅的眼神嚇到，但此時雖然心中有下意識的害怕的情緒，但到底是端着底氣肅聲對秦康安解釋了。
“此事是本王親自吩咐嘉言去做的，不會有問題。”秦康安眉頭微皺，話雖這樣說，但語氣裏依舊是帶上了些許疑問的語氣。
聞言，柳夢蝶便輕笑了一聲，道：“您的小王爺同我那個寵妃妹妹的關係可不一般，依妾身看來，王爺還是探查清楚的比較好。”
“當然，妾身此話並沒有要挑撥王爺同小王爺關係的意思……”柳夢蝶見到秦康安眼神微變，相處這麼久她也很清楚秦康安是個很多疑的人，若是她懷疑秦嘉言，搞不好秦康安便會先弄死她。
於是柳夢蝶又解釋道：“王爺不妨試試將下一次的任務全權交給小王爺，小王爺畢竟還年輕，英雄難過情關，若是小王爺對妾身那個妹妹憐香惜玉的話，王爺也好提前有個準備，不然大計將失，不划算。”
瞥了一眼秦康安，見秦康安的神色緩和，柳夢蝶這才舒了一口氣，她很清楚知道該怎樣同秦康安委婉地講出自己的意思來，不然依照秦康安的脾氣，即便最後信了她，只怕柳夢蝶也難逃皮肉之苦。
“那便依你所言，且看看便是。”說完，秦康安面色有些難看，似乎也是想到了些什麼，又似乎是在爲結果而擔憂，揮了揮袖子離開了。
那畢竟是他秦王府裏唯一的一根獨苗，秦康安不是不願意按照柳夢蝶的建議去做，而是他不敢這樣做。
畢竟結果若真的是秦嘉言叛變，對他而言會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走出地牢，秦康安想了許久，按理說他派去的刺客都是高手，柳遠戰年事已高，即便是有武藝傍身也未必能輕易脫身……
想到這裏秦康安心中不免有了些疑惑，但有年紀柳遠戰確實身負重傷差點性命不保，此事倒也並沒有他想的那般可疑。
擡頭看着天空，秦康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不管怎樣他都不敢相信秦嘉言會背叛他，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待他細細考慮過再做佈置也不遲。
既已經成功地將柳遠戰逼的暫且遠離朝堂，他便先着手於眼下的事情便可。
於是秦康安回去便立時吩咐人給幾位大人送信，一場朝堂之上的陰謀詭局便悄然拉開了序幕。
朝堂之上，柳遠戰已經數日沒有上朝，原本告假稱病不上朝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再者外界傳言柳遠戰受傷那般嚴重，若是強撐着上了朝纔會引人耳目。
可偏偏就是因爲柳遠戰多日未上朝的緣故，不少大臣都開始彈劾柳遠戰，而且出人意料地齊心。
“陛下，國公爺年事已高，已數日未曾上朝，可否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