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邙城,鍾真人等不及洗塵淨面,便拉着玄清進了府衙空院,兩人密談了近一個時辰,方纔重又出現,北茅掌門鍾陽,大長老鐘鳴以及其他幾位長老,早已靜候在院外,屏聲靜氣,慢慢等待。
鍾真人鉛華猶在,看到幾人,擺擺手,說道:“都散了吧,有事晚上再說。”
幾位長老躬身施禮,結伴散去,只留下掌門鍾陽和大長老鐘鳴。
玄清笑着朝兩人點點頭,轉向鍾真人,道:“那貧道便先行返回寧地了,如果時機來到,煩請真人告知貧道。”
鍾真人抱拳回禮:“再次感謝玄清道長扶危邙城,使老夫後顧無憂。”
“你我同道中人,再說可就見外了”
“哈哈,道長所言極是,是老夫見外了”
鍾陽有些驚異,問道:“父親,這玄清真人是要離開邙城?”
“不錯”玄清搶先回道:“貧道離家一月有餘,頗爲掛念,既然鍾真人已經迴轉,那貧道也能卸擔偷閒了。”
“那那邙山的事”
鍾真人打斷他的話語,說道:“邙山之事,另有安排,一會再說。”說着又看向玄清,道:“那老夫便不耽誤道長了,如有變故,還要繼續仰仗道長。”
“客氣了。”
玄清稽首,對三人道:“那貧道就先告辭了。”
鍾真人點了點頭,鍾陽、鐘鳴卻是施禮送別:“恭送真人。”
玄清也不再耽誤,微微頷首,施了隱身法咒,足下輕輕一點,身子直直飛向空中,眨眼見不見了蹤跡。
“好了,走吧,老夫另有他事,安排你等。”
下了幾天的雪終於停了,但是空中還是佈滿了厚厚的積雲,玄清如有青雲託舉,在空中御風而行,向下望去,滿目潔白,山巒起伏,如白浪滔天,莽莽一片。
妖鴟梟站在玄清肩頭,雖然護體青光隔絕了凌冽寒風,但鴟梟依舊戰戰兢兢,不敢有一絲異動。
行了半個時辰,玄清忽然懸停在空中,鴟梟不明所以,向下望去,就見地下是一座巍峨大城,就算是在這天地混白的時候,依然能看到城裏的如織行人。
“那是商都,寧省最大的城池。”
鴟梟不知玄清爲何與他說這些,不敢隨便接話。
玄清繼續說道:“你的任務便是入這商都城,監視寧王宮,特別是寧王的女兒靜安公主,你要時刻不離的監視好她。”
鴟梟懵懂的點點頭,不知玄清意欲何爲。
“這商都城有許多離恨天宮的道人,張長陵可能也在,你要時時心,以免惹禍上身。”
鴟梟先是一怔,他對自己命看的無比珍貴,聽得玄清那話,忍不住出聲問道:“那張長陵很厲害嗎?”
玄清微微扭頭,看了他一眼,道:“貧道也不知,但張長陵既然有偌大的名頭,必定有其過人之處,你謹慎一些也好。”
鴟梟不敢拒絕玄清的命令,但又對未知的張長陵有些恐懼,只能狠心應下,暗自愁苦。
鴟梟連忙將這些保命的符篆叼在口中,他見過玄清試驗符篆時的威力,心裏憑白多了一些信心。
“這些符篆只要輸入一絲妖力,並與前幾日教你的真言激發,便能使用,你找地方藏好,莫要丟失。”
玄清又看了眼腳下熱鬧的城池,道:“好了,你去吧,寧王宮應該很是醒目,你隨機應變。”
鴟梟忙點頭答應,離開玄清肩頭,展翅往下面的商都飛去。
玄清又停了片刻,見鴟梟已是安然入城,方纔動身,繼續往伏牛山飛去。
一個月未歸,燕柳村依舊老樣子,但村裏穀場打雪仗的孩子們卻平添了幾分年節將至的歡快,狐狸也在其中,本來雪白的毛髮,沾染了幾塊黑泥,仍渾然不覺的在孩子們之中瘋跑不停。
“落”玄清站在場外喊了一聲。
狐狸頓時停了下來,往場外看去,當看清是玄清時,當即興奮的蹦了起來,眨眼間便竄到了玄清身邊,往玄清懷裏跳去。
玄清看着狐狸滿身的污泥,哭笑不得,忙伸手按住了她。
“啊,是道長叔叔”
“道長叔叔回來了”
一羣孩子也注意到了一旁的玄清,呼啦一下子圍了上來,笑着和玄清打招呼,有頑皮的孩子還趁機扔了幾團雪球,引得圍着玄清的孩子又尖叫跑開,就連玄清身上也被擊中了兩次。
玄清想要避開,本可輕而易舉,但依舊不閃不避,任憑几個孩子玩鬧,笑呵呵的作勢反擊,嚇得幾人尖叫散開。
這一月來在邙城稍有些陰鬱的心情,被這幾個雪球一掃而空。
和孩子們告別,玄清領着狐狸往燕六家走去,一路上遇見的村民,皆都笑語相迎,盡顯山民憨厚的脾性。
剛一轉進入山的道路,就看到山口處立起了一座碩大的牌坊,還散發着淡淡的新漆味道。
“這是”玄清停住腳步,看向牌坊。
“啊呀,這是新蓋的,說是給你蓋的呢。”
朝廷敕令有時確實管用,從宣旨到現在,短短十餘日,一座兩丈高的巨大牌坊竟然修造了起來。
玄清走近細瞧,四根石柱分列,隔出正門及兩側偏門,正門最高處將有三丈,左右亦有三丈,漢白玉石砌成,上面雕有祥雲、仙鶴、瑞獸,栩栩如生。
正門上刻有“護法佑國”四個大字,筆跡姣如驚龍,行如流水,落款處是“惜抱”二字,正是當今皇帝的書齋名號,顯然出自御筆。
左右主柱一副檻聯,左側是“通真達靈玄清顯聖真君仙居”,右側是“明維知命鍾秀得道聖人神山”,左右偏門上還刻有二品官階的錦雞、猛虎紋路,當是地方官服不知玄清是屬文官還是武官,索性一起刻上了事。
整個牌坊磅礴大氣,立在此處,與村裏的土房舊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牌坊之後尚有修了十幾丈的石階,還有些建築材料堆砌在側,應是因爲大雪,暫且歇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