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月今日卻是沒有外出,與三並排坐在後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但微蹙的眉頭,卻透着一絲煩躁。
玄清並沒有出聲相問,只以爲是她習慣了天界的生活,到了人間不太適應。
快到中午時,馮宛挎着食盒,上到山來,昨日因雨未至,見了玄清,連忙出聲道歉。
“馮姑娘,切莫道歉,本來每日裏麻煩你,貧道便甚是慚愧,你若如此客氣,那貧道只得另尋他人了。”
擺好飯食,玄清招呼三和蘇無月用飯,剛出了月門,芷若和狐狸興奮的叫了一聲“馮姑姑”,乳燕投懷,撲向了馮宛。
蘇無月卻是愣在了那裏,看着巧笑嫣然的馮宛,眉頭皺的更深。
玄清也發現了蘇無月的異樣,出聲叫道:“無月”
“啊”蘇無月回過神來:“對不起,師叔,我只是隻是”
聽見她支支吾吾,有些難以啓齒,玄清笑道:“先喫飯吧,來嚐嚐人間的飯食”
待走到近前,馮宛已是應付完了那一人一狐,看到蘇無月,微微一愣,笑道:“這位姑娘倒是看着面熟,可是道長的親眷?”
“這是我一同道的愛徒,在觀中住幾日,算是貧道的子侄。”
“那姑娘快請坐,我廚藝不精,希望能合姑娘口味”馮宛笑着,連忙招呼蘇無月就坐。
“無月,這是山下村子的百姓,你稱她馮夫人便是”
“馮夫人”蘇無月更加詫異,看向馮宛,驚訝的問道:“這這你都成親了?”
“還要多虧玄清道長相助呢”馮宛笑的頗爲幸福,看來對成親後的生活甚爲滿意。
蘇無月拿着木箸,心不在焉的喫着,時不時擡頭瞄一眼與玄清敘話的馮宛,滿桌的飯菜,竟有些食不知味。
食罷午飯,馮宛收拾好食盒下山,玄清打發三去殿裏午休,然後看向坐在殿檐下的蘇無月說道:“你可有話要說?”
“啊”蘇無月驚醒,知道自己方纔太過異常,讓玄清看出了什麼,剛想搪塞過去,但擡頭看見玄清一臉平靜的表情和似乎能直透人心的雙眸,竟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你是認識馮宛?”玄清又問道。
蘇無月點了點頭,接着卻又搖了搖頭,過了片刻,才說道:“其實無月昨日便見過這位馮夫人,容貌倒是相熟,但不確定是不是本人。”
玄清坐在她的對面,燙壺泡茶,沒有接話。
蘇無月擡頭看了玄清一眼,輕輕嘆了口氣,想了半晌,似乎下了決定,說道:“師叔,她容貌很像天庭九公主”
“九公主?”玄清持壺的手頓了一下,只是一瞬,又恢復了正常。
“其實她應該是大公主,但當年玉皇已是封了崑崙西王母坐下的七個弟子爲公主,又封了灌江口神君的幼妹爲公主,所以到她只能是九公主了”
“是瑤池王母所出”蘇無月壓低了聲音,說道。
“瑤池王母?”玄清更加詫異。
人間百姓提到玉帝,必會提到王母,但百姓一般卻不知道,天界有兩個王母,一是崑崙仙境的西王母,她是靈龜得道,比之玉皇成道更早,與那東王公齊名,其下弟子三萬六千四十二位,天庭建立,她被封爲“上聖白玉龜臺九靈太真無極聖母”,統領三界女仙。
另一位王母是天界瑤池聖母,被封“無上清靈瑤池大聖金母”,傳說她與玉皇皆是道祖鴻鈞身邊童子,當然這只是神怪說之言,鴻鈞之說本就不見與道經,存不存在還是兩說,但瑤池聖母確實與玉皇關係密切,玉皇成道前,歷盡轉世之苦,在萬界轉世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其中近半的轉世之中,其妻子皆是瑤池聖母,及到玉皇成道,成就天帝,他與瑤池便結爲連理,定下了三界人倫,瑤池聖母雖然修爲遠不及西王母,但僅從天庭地位比較,兩人卻是不相上下。
蘇無月提到的西王母的七位徒弟,便是民間廣爲流傳的七仙女,她們皆是崑崙彩玉所化,因玉皇需要西王母的助力,因此封了她們爲七公主,就連瑤池聖母的蟠桃園都交給七人打理,足可見其對她們的恩寵。
至於第八位公主卻是玉皇最後一次轉世時的外甥女,可惜這八位公主個個都是招災惹禍的主,讓玉皇頭疼不已。
“九公主出世還未有千年,若不是我常隨師尊覲見玉皇,進入天宮,我也不會認識她。”
玄清的眉頭也皺了起來,說道:“如果九公主真是瑤池聖母所出,那她出生那日就應該三界齊賀,祥瑞不斷,廣傳其名纔對,怎麼卻是未曾聽聞過”
“無月也覺得奇怪,除了天界知道有這麼一位九公主之外,竟再也沒見什麼動靜,更別說和那七仙女相比了。”
“你覺得馮宛長得像那九公主”
“不是像,而是根本一模一樣。”
玄清輕輕點了點頭,暗想:“馮宛之前是一體雙魂,本就有些奇怪,現在竟然又牽扯到了天界九公主,真相越發撲朔迷離了。”
這時,蘇無月又自語道:“沒聽說九公主臨凡啊,不過確實好久沒有在天界見過她了”
“那你覺得馮宛是九公主嗎?”
蘇無月不確定的搖了搖頭,道:“看着像,但又不像”
“那九公主叫什麼名字?”
“名字叫做天瀾,不過一般稱呼她爲晴兒”
“晴兒?”玄清忍不住一怔,忽然想起,馮宛身體的原主名字就叫晴兒,這是巧合,還是
半晌,兩人皆都沉默下來,又過了一會,玄清方纔說道:“此事你就不必再管了,貧道會用心探查,等你返回天界便告知張天師一聲便是”
“無月記下了。”
“嗯”玄清點點頭,站起身來,負手往後院走去,只留下有些愁眉苦臉的蘇無月在那靜靜思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