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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質的門軸因爲缺少足夠的油脂潤滑,隨着被緩慢的推開,其發出的刺耳聲響,也顯得綿延不絕,令人忍不住感到一陣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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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此時外面正在熱火朝天的救火、抓賊,各種奔跑聲,叫喊聲不絕於耳,加之火勢被呼嘯的北風越吹越高,這門軸轉動所發出的刺耳聲響傳不出院子便會被其他聲音徹底掩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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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於正在屋內一動不動的站着,神色已經由原本的焦躁冷靜下來,眼中顯出兇狠神色的玄武來說,這刺耳但卻並不算大的聲響,卻不啻於是催命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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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應當就是放火燒了對面的房子,意圖前來刺殺他的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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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的輕微腳步聲雖然被外面的叫嚷聲,吶喊聲遮掩了不少,但他敏銳的耳朵,仍舊大致分辨出了對方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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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至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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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腳步聲無比輕微,而且似乎和其他腳步聲有所重合,讓他心中有些難以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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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論是四人還是五人,對於他來說,無疑都是一樣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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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本就只有一人保護,還被他支使去釋放信號,至今未歸,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與這些敵人周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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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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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子,是你回來了嗎?外面情況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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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夜一對着四個手下做了個手勢,準備率先邁步進入房間之時,裏屋內,卻突然響起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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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突兀響起的聲音,也嚇了夜一等人一跳,夜一那條原本已經邁入了房間的左腳更是如同被火燙到了一般,迅速的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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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又找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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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左腳的夜一,聽着那蒼老的聲音,心中不由的再度對自己的判斷懷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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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今夜他失敗的次數太多了,哪怕他的神經是鐵打的,在被狠狠的錘了這麼多下後,也不可能繼續像原本那般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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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夜二等四人,雖然心中各自有着自己的判斷,但身爲死士,且跟隨夜一執行過許多次任務的他們,心中清楚,這個時候,無論他們心中對此事有什麼判斷,都只能憋在心底,防止他們自己的判斷說出後,會給做出判斷的帶隊之人的最終決定帶來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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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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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中已經產生了自我懷疑,但最終,夜一還是做了個“進去”的手勢,再度擡起了自己的腳,只不過,這一次,似乎是爲了討個好“彩頭”,他先邁出的,是自己的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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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子,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怎麼不吭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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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屋內的蒼老聲音似乎是等的有些焦急了,眼見沒有人回答,便再度語氣着急的連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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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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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夜一用手撩開遮擋裏屋的厚重門簾,打算進屋仔細查探之時,一聲輕微的聲響驟然響起,令他心中不由的悚然一驚,繼而也來不及對身後四名手下發出警告聲,便一個貼地的驢打滾,滾進了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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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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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一直跟在夜一身後的夜三便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捂住中了暗器的傷口,咬着牙,退到了牆壁的遮掩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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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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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剩下的夜二三人反應過來,卻還沒有來得及跟進裏屋支援夜一的時候,便聽得裏屋內突然傳出一陣聲響,繼而夜一那多少有些氣急敗壞的叫罵聲便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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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是玄武那隻死王八,他撞破窗戶跑了,你們立刻去外面截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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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一一邊叫罵命令着,一邊爬起身,向着被玄武撞破的窗戶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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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中自然是十分憤怒的,但他之所以會如此憤怒,近乎已經有些出離了憤怒的根本原因,其實還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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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心中清楚,剛剛玄武故意用蒼老的聲音裝成家中青壯都已經出去幫忙滅火,自己卻因爲年邁而難以行動的老人發聲詢問之時,他的心中便對原本的判斷產生了懷疑,哪怕之後他馬上便堅定了內心,繼續行動,但內心最深處,他卻已經因爲這種懷疑對屋內之人產生了一絲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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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若是早就斷定玄武就在屋內的他,怎麼可能會事先不做佈置,又怎麼可能會如此大意的貿然直接掀開厚重的門簾,讓玄武得以趁機用暗器偷襲,進而不僅使得跟在他身後隨時準備援助他的夜三閃躲不及,中了暗器,死生不知,玄武這個目標,還趁機撞破了窗戶,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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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然心中對自己之前的表現十分憤怒,但多年的經驗,還是使得他立刻打起全部心神,將這股憤怒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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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憤怒會使人失去冷靜,而在如此複雜的情況下,若是失去了冷靜,那離失敗也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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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爲了任務,他必須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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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這種強制自己冷靜下來的做法,也的確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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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到窗邊的他,沒有因爲憤怒便立刻不管不顧的直接同玄武那般直接從窗戶挑出房間,而是先謹慎的看了看外面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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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這一看,便立刻看到了令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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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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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所在的小院之中所發出的動靜並不小,哪怕是有人羣的奔跑聲,吵嚷聲,吶喊聲,玄武撞破窗戶所發出的聲響,以及之後夜一擔心玄武逃走而顧不得許多的大聲吶喊都傳到了外面街道上的人羣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