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夫人一生富貴,溫室暖房、反季節花卉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新鮮事,袁家當年豪奢一時,洛陽城裏有大宅,洛陽城外的別院也數不數勝,袁權的別院對她來說除了雅緻清靜之外,倒也沒太多特色,還不如袁權陪着說話,下廚親手整治幾個小菜來得舒心。
一住便是三四日,孫策一直沒有露面。
袁夫人有些坐不住了。她有任務在身,楊彪等人還等着她的消息,尤其是趙岐,他是奉詔而來,朝廷等着他的回覆。孫策不露面,這任務就無限期停滯。
袁夫人不願意讓袁權看出她的不安,便旁敲側擊地問孫策的行蹤。袁權心中明鏡也似,卻裝作不知道,敷衍說可能是練兵比較忙,忙完了自然會來。袁夫人也不好追問,只能耐心地等待,過了兩天又問,袁權還是說不清楚。
不知不覺間,半個月過去了,孫策連影子都沒看着。不知不覺,又半個月過去了,漫山遍野的樹都綠了,小院裏桃花也開了,孫策還是沒有來。又過了大半個月,院裏院外的桃花落盡,結出了果實,孫策還是沒露面。
楊彪等得心急,派人來問任務進展,袁夫人也急了,追問袁權,袁權這才說,孫策不敢來,他怕被姑母責備,只能敬而遠之。爲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她還特地拿出那封信,上面有孫策親筆回覆,很漂亮的四個字:敬而遠之。
看了信上的日期,袁夫人哭笑不得。她來秣陵的當天,孫策就決定躲着她,她卻矇在鼓裏,傻乎乎地等着孫策來見。這要是不追問袁權,住得再久也沒用啊。
袁夫人很鬱悶,卻無法生氣。孫策敬畏她,不敢來見,這可不是失禮,正是有羞恥心的表現,總不能再批評,打擊他進步。
聽了這話,袁夫人急了。楊修現在是豫章太守,召回來做參謀那是降職啊。關係到兒子的前程,袁夫人決定降尊紆貴,親自去找孫策。袁權勸不住,只好安排人準備船隻,直奔玄武湖。
孫策正在操練水師。旌旗招展,戰鼓雷鳴,數十艘樓船在湖中變換陣型,往來爭先,激起水花陣陣。蒙衝走舸在大船之間穿梭,快若奔馬。
袁夫人在太湖見過樓船,但樓船在太湖中行駛時都比較慢,井然有序,就像穩重有禮,從容不迫的謙謙君子。眼前的樓船卻是另外一副模樣,碩大的船體在無數巨槳的推動下,劈波斬浪,相互追逐,船上的將士齊聲吶喊,士氣如虹,激烈着人的耳膜,讓人心襟搖盪。
孫策正在將臺上指揮,得知袁夫人來了,他在將臺上探出半個身子,衝着袁權連連揮手,喊了幾聲。戰鼓聲激烈,袁夫人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袁權附在她耳邊,轉達了孫策的意思,說這裏是軍營,不宜待客,怕怠慢了姑母,請她先回去。
袁夫人等了兩個多月,已經等得心煩意亂,哪裏肯回去。袁權無奈,讓袁夫人在一旁候着,她自己拾級登臺,來到孫策身邊。孫策在扶着欄杆,察看湖中的戰船,見袁權登臺,不禁笑出聲來。
“老人家怎麼樣?”
袁權嗔道:“姑母才四十出頭,怎麼能叫老人家。”
“她是人沒老,心老了,不知道與時俱進,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