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策行三國 >第2378章 非死不可(求推薦,求保底月票!)
      孫策與隨朱桓而來的河內士紳代表見面,談天說地,縱論古今。

      從張汪口中,衆人得知孫策雖然沒有親口答應,卻也沒有否決朱桓的建議,除了司馬懿必死之外,其他人都有活命的機會,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心情也輕鬆了很多。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孫策這麼討厭司馬懿,一定要殺他,可是這與自己關係不大,大可不必爲司馬懿強出頭。

      聽說孫策允了朱桓與張春華的親事,不少人也心動起來,誇起吳國君明臣賢,而且大多少年英俊,朝氣蓬勃,令人嚮往,羨慕不知誰家的女子有福氣,能嫁給這樣的少年英雄,然後就互相推薦,拐彎抹角的提親。

      孫策心知肚明,卻笑而不語。聯姻是大事,豈能讓這些河內人輕意如願,有一個張春華做榜樣就夠了。

      攻城是軍事,孫策就將勸降的具體事務交給了朱桓,由他發佈公告,召集有親人在城裏的人家,選出代表到城下勸降。他本人則繼續東巡。世家代表本想陪着,卻被他婉拒了。

      隊伍裏只多了一個人:張春華。她與朱桓有了婚約,只是年齡尚小,還不到生育的時候,身爲孫策的心腹,朱桓自然要遵守這個新的習慣,便請示孫策,將張春華送到王后身邊侍候,順便學些禮儀。孫策明白他的心意,慨然應允。

      開了這個頭之後,不少人都動了心思,想將家中的適齡女子送到袁衡身邊,萬一有機會中了孫策的意,說不定還能在十二殿中佔據一席之地。孫策已經明確宣佈後宮只有十二夫人,但王后佔不佔一個名額,橋氏姊妹算一個還是兩個,卻沒有定論,總而言之還有可能,自然不能輕易放過。

      但這些要求都被袁衡拒絕了。除了張春華之外,袁衡沒有接受任何人。這當然引起了一些非議,不少人私下裏說袁衡是擔心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所以不接受河內女子入宮。

      袁衡聽到這些話,一笑置之。

      孫策一路向東,繼續巡視,在獲嘉與毛玠相見。秋收已經結束,毛玠正在各縣安排種冬麥,加上黑山軍第二批遷居河南的人員也在這時候經過,毛玠要安排沿途的食宿。近十萬人,這個工作並不輕鬆,每天需要準備的糧食就是一個大問題,萬一有人生病,還要及時醫治,以免引發疾疫。毛玠特地請來了活神仙于吉。于吉與黃巾淵源甚深,與黑山軍有種天然的親近,既能治病,又能安撫人心。

      毛玠請見時也帶了一個隨從:功曹楊俊。

      楊俊是河內名士,在河內很有影響力,也有理政之才,毛玠穩定河內得到了他不少幫助。他爲人剛正,拜見孫策之後,直言不諱的提出了司馬懿的問題。

      孫策知道,對司馬懿的處置與他之前的習慣不同,對此有疑問的人很多,只是有些人不敢說,有些人以他過於信任,不願說,楊俊沒有這樣的顧忌,主動發問,也代表了不少人的心聲。面對楊俊的疑問,他沒有急着回答,等到衆人一起來拜見時,他才重提這個問題。

      “河內乃京畿之地,服膺儒學的人應該不少?”孫策面帶微笑,環顧四周,目光從衆人臉上一一掃過,將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有人若有所悟,有人一臉茫然,有人心虛的低頭作沉思狀,有人則以熱烈的目光迎視孫策,恨不得舉手作答。

      孫策最後還是看向楊俊。楊俊本就是儒生的代表,他就學於陳留邊讓,邊讓被孫堅殺了之後,他還爲邊讓守過墓,有人曾報到孫策面前,是以孫策早就聽過他的名字。

      楊俊躬身說道:“這是自然,儒學乃聖人所傳,天下正道,我河內研習者甚衆。”

      “敢問季才,夫子爲人如何?”

      楊俊不解其意。“臣愚鈍,敢問其詳。”

      “夫子爲師爲父,平時與子弟相處,總是正襟危坐,道貌岸然否?”

      在這個時代,道貌岸然並非貶義詞,但孫策這句話明顯有所指,只要不傻,都聽得出不是什麼褒貶之義。楊俊沉吟片刻,又道:“子溫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似乎與正襟危坐、道貌岸然相去不遠。”

      孫策點點頭。“夫子會一直如此嗎?可有與弟子談笑之時?”

      楊俊有點撓頭。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他與司馬氏親近,對司馬防的做派也有些不以爲然,卻又不能因此指責司馬防。“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各得其所。”

      “當然,如果這只是個人喜好,自然無可厚非。可若是爲了邀名呢?”

      楊俊額頭沁出冷汁。他知道孫策討厭司馬懿父子的原因所在了。孫策一心革新儒學,去儒學之僞,反對黨人互相標榜,高言危行,司馬防的做派自然讓他不爽,被歸爲僞君子之列,不用他也就很正常了。孫策雖然沒有殺何顒,卻也沒有用何顒,自然也不會用司馬防。司馬防也就罷了,賦閒就賦閒吧,至少沒有生命危險,司馬懿則不同,孫策這是擺明了要他死。

      “這……大王怕是聽了傳言,有什麼誤會?”

      孫策盯着楊俊看了片刻,輕笑一聲。“有無誤會,季纔想必比更清楚,孤不必多言。守禮自然是好事,只是凡事過猶不及,標準太高,規矩太嚴,則難免生僞,如此一來,禮不僅不能約束人,反而有逼良爲娼之嫌。君子人人所願,僞君子則令人生厭,季才以爲然否?”

      楊俊苦笑,無言以對。

      “至於司馬懿本人。”孫策收起了笑容,不怒而威。“天下紛爭,人人自危,世家家大業大,不知所歸,父子兄弟各有所依,也可以理解。只是既然做出了選擇,那就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很多人說司馬懿有才,孤倒以爲,他有小才而無大智,不識天下形勢。河內已定,中山已亡,他依然據守邘城不降,恐怕不是各爲其主這麼簡單,而是挾邘城爲質,欲與孤討價還價。”

      孫策揹着手,來回踱了兩步,哼了一聲。“可是孤以爲,這種人心中只有自己的富貴,全然不顧父老的死活,不僅不能用,而且不能留,必殺之以戒天下之僞君子。不除惡,何以揚善?不去僞,何以存真?”

      他盯着楊俊,嘴角微挑。“爲了天下,爲了人心,司馬懿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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