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市內有家會所，提供淫穢色情服務，好像叫什麼傳說會所，想玩什麼樣兒的妞兒就能玩什麼樣兒的，國內的就別說了，光國外的大洋馬就能把人挑花了眼，俄羅斯、烏克蘭、波蘭任你選，那身條兒，那臉蛋兒，嘖，嘖……”
呂銳立貌似對自己這條爆料很是滿意，絮絮叨叨地說得很詳細，很難不讓人懷疑這小子真的去裏面玩過。
不過，卓峯對於這條爆料，則不怎麼感冒。
這種題兒有點太常規，十家報社九家做過，有極大的可能會涉黑，如果僅僅是個暗訪報道，蜻蜓點水而過，沒啥意思，和暗訪洗頭房沒啥區別。
卓峯不想自己進入深度的第一炮，如此地平庸。
而如果想深度調查，挖出裏面的黑幕，這麼短的時間肯定是不夠，而且這種黑幕也不是想挖就能挖的出的。
再退一步說，這種場所，就像那野草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是一種社會問題，算是一種社會需求，政府打擊了多少年了，還不是年年關、年年開？
“這個沒啥意思，食色性也，人類存在一天，這種交易就會存活一天，有沒有其他的？”卓峯問道。
“呃，”呂銳立有點卡殼，滿以爲自己這個報料，定能讓這位卓記者滿意，沒想到吃了閉門羹，他思索了一會兒，又拿出另一個爆料，問道：“那這個呢？網上有個地下捐精市場，從事民間的捐精業務，說明白點兒就是借精生子，求精生子。”
借精生子？
聽說過借腹生子，也就是“代孕”，把受精卵植入別人子宮，讓別讓幫自己生孩子，這樣不僅自己少受罪，生出來的孩子還是自己親生的。
可這個“借精生子”，可就有點意思了，借別人的精子來生子，生出來的孩子肯定不是丈夫的，這不是主動給老公戴綠帽的行爲麼？
難道現在這個社會，都開放到這麼個糟糕的地步了麼？
這和網上賣淫嫖娼不是一回事麼？
卓峯滿腦袋疑問，對這個線報產生了興趣，問道：“這個精，到底怎麼個借法？如果真想借精，還不如找個呢，一次不成兩次，兩次不成三次，總有一次會中獎生子，至於還弄個論壇麼？”
“這個，這個……”呂銳立遲疑了片刻，再也不肯吐露分毫。
明顯的待價而沽。
卓峯拿起筆來，翻開採訪本，開門見山地問道：“這個料不錯，多少錢？”
和這種初識的職業報料人溝通，不能談理想和交情，只能談錢。
“生料，150元，熟料300元。”呂銳立打着機鋒說道。
“什麼是生料？什麼是熟料？有什麼區別？”
“生料就是我給你論壇地址，你自己去註冊、採訪、調查熟料就是我給你一套或者幾套已經包裝好的身份，你用這個身份去調查。”
生料太浪費時間，要想在十來天出稿子，非得用熟料纔行。
“加我微信，轉賬後給你資料。”
隨後，呂銳立說了個號碼，雙方互加了微信。
卓峯轉賬300元，呂銳立二話沒說，立刻直接扔過來一個論壇，兩個，還有三段資料。
卓峯匆匆掃了幾眼，感覺自己這料是選對了，這熟料前期工作做得算是比較紮實，能省下自己不少事兒。
這個呂銳立還真是有點料，不愧號稱爲青城市的“深喉”。
稍稍琢磨了兩下，卓峯合上採訪本，返回工位，開始查找資料，開始了採訪前的準備工作。
浩瀚如海的互聯網上，充斥着各種信息，有的樂觀積極催人奮進，有的陰暗晦澀糜爛黑暗，而地下捐精則介於兩者之間，非黑非白、不清不楚。
呂銳立所給的熟料身份，是名牌大學985畢業，高智商、理工科碩士、國企中層、育有一子、愛好爬山、游泳、健身、打高爾夫、有燕省人類精子庫捐贈體檢報告。
條件好得令人髮指，宛若中自帶光環的主角，卓峯看了則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這輩子還能“當”一回主角，會一會網上的牛蛇鬼神。
點開呂銳立給的論壇，登錄上賬號密碼，再把兩個號碼掛上，一波接着一波的信息就轟炸而來，一路來自論壇站短，一路來自兩個，打得卓峯有點措手不及。
“本人照片有麼？發一下行不？體檢報告能看一下麼？你精子成活率有多少？”
“直接捐精，還是間接捐精？價位多少？”
“有成功經驗麼？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幾次中的？”
“什麼血型？身高多少？體重多少？是不是雙眼皮？”
……
很明顯，都是求精者來諮詢的，也不知道呂銳立前期怎麼忽悠的，一下子吸引了這麼多人。
這些人提的問題有的比較簡單，有的頗爲專業，有的還挺尖銳，卓峯半路出家，對其中的門門道道不太熟悉，所以他一條都沒有回覆，跳過去開始瀏覽這個簡陋的捐精論壇。
不出一時三刻，這行的門門道道，卓峯就摸得差不多了，他眯上眼睛，開始整理腦子中獲得的消息。
這借精生子，還真不是找打炮。
找打炮，那就是隨機漫步，遇到什麼人就是什麼人，沒法控制，而人家這個借精生子，可就講究多了，不僅對捐精人的身體健康狀況有要求，而且有的還對捐精人的身高、血型、工作、智商、愛好，甚至有沒有生過兒子有要求。
而且，找打炮，每次都是直接，都是揹着老公去瞎搞，不僅容易染病，還會引起家庭矛盾，但是如果上了這個論壇，可就講究多了，想直接捐精就00，想間接捐精就只要精子不要人，有時候老公還能跟着監督。
這題兒是挺有意思的，卓峯越分析越滿意。
而且，他還發現，相對於地下捐精來說，還有正規的官方的捐精渠道，那就是各省的人類精子庫計劃，之前卓峯只是聽說過一二，還真沒想到這個機構，就是官方的捐精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