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開着二手車,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男子開着電動三輪車,忽快忽慢,偶爾還停一下和路人聊個天,談個心,拖拖拉拉走了十來分鐘,纔開到了村南一個農家院前停下。
男子掏出鑰匙打開門,走進去沒多久,就拎了着一瓶煤氣罐出來了,順手扔車上,鎖上門,掉頭往回開。
動作很熟練,應該是老窩點了。
“還跟不跟?”謝陽江問道。
“不跟了,應該是送氣去了,走,咱們去看看這個農家院。”說完,卓峯推開車門,和閆傑兩人吸着煙,晃盪着,若無其實地往那個農家院晃盪。
南社村也是城中村,街上最不少的就是這種吸菸喝酒之後閒着沒事咣噹的人,也沒人起疑。
兩人逛到那農家院門前,有點傻眼了。
別看這院子有些破舊,但防盜措施卻做得很好,兩扇門嚴絲合縫,裏面什麼情況根本看不見。
“瘋子,這門關的忒嚴實,這咋整?”閆傑吸着煙,左右瞄了一眼,看衚衕裏有沒有人來,那樣子像個前來踩點的慣犯。
卓峯觀察了一番,說道:“門下面不是還有縫兒麼?”
閆傑滿頭黑線,道:“爬着看?”
“不用。”卓峯把煙一扔,摸出手機來,調成攝像模式,彎着腰從門兒底下塞了進去,錄了大概十七八秒,復又拿了出來。
“你瞧,門洞裏全都是煤氣罐,還有幾個罐子是淘汰的螺絲瓶。”指着正在播放的錄像,卓峯說道。
閆傑:“……”
神了,他是真沒想到這個辦法。
卓峯那款黃米手機是新款,像素非常不錯,從錄像中可以見到,那門洞裏躺着七八個煤氣罐,立着七八個煤氣罐,有的新有的舊,有大也有小。
“要不要舉報了這個窩點?這麼多黑燃氣,都是定時炸彈,說不定就炸到誰家了。”閆傑把煙掐滅了,說道。
卓峯拉着閆傑往車那邊走,道:“再養一養,躺在地上的煤氣罐是空的,豎着的也就剩七八個了,不出兩天這窩點就要去進貨,到時候咱們跟着他的車去摸瓜捉大魚。”
“真去摸啊?”閆傑搓着手,興奮莫名,感覺很刺激。
“那還有假?現在開始,咱們就盯着這家店,你給家裏打個電話,晚上也不回了,在車裏過夜,咱們輪流盯着。”卓峯想了想,很認真地道。
閆傑驚了下,問道:“晚上也在這裏盯着?”
“不盯着,怎麼摸瓜撈大魚?做壞事都怕見光,這家店進貨搞不好就是在夜間。”
“呃……瘋子,我是說,咱們是不是回去準備準備,比如拿條被子什麼的?現在晚上可涼的很。”
“放心,我都考慮好了,等下讓趙君、王宏碩他們捎一條被子過來,熱線室那裏就有一條,我看過,很厚的。”
閆傑:“……”
閆傑有點小崩潰,原以爲這調查採訪是手到擒來,沒想到過程要這麼艱苦,甚至要熬夜盯着,他真心沒有心理準備,有點後悔蹚這攤渾水了。
“流氓,這次調查採訪你是不是覺得有點苦?”卓峯望見閆傑那表情,關心道。
“沒,怎麼會,”有謝師傅在旁,閆傑自不會露怯,“我覺得很有意義,很有必要,這才叫做深度調查報道,這纔是記者應該乾的事兒。”
“噢,那你車鑰匙給我下,我把你那輛車也開過來,咱們兩輛車一齊盯梢。”
閆傑的心徹底亂了,把鑰匙往卓峯手上一扔,扭過頭去看水店了,不願多談啥了。
卓峯拿着鑰匙下了車,溜達出南社村,打了個車回報社,想了想,乾脆自己上二樓把那條棉被抱了下來,下一樓去拎兩條棉大衣,又開車買了一箱方便麪和一件礦泉水,這纔回返南社村,停在了報社那輛二手車後面。
“我到了,流氓,情況怎麼樣?”停下車,卓峯撥打起電話來。
“沒啥情況,那哥們送完煤氣就歇着,一直歇到了現在,估計喫飯去了,咱們去哪裏喫飯?”
“你們先去喫,我盯着這裏,對了,順道讓劉子墨把我那輛二手破電摩騎過來,鑽個衚衕盯個人也方便,喏,這是鑰匙。”
“你喫啥?我給你捎點兒回來。”
“算了,捎回來給我也不方便,我買了一箱方便麪一件礦泉水,湊合着對付對付得了。”
閆傑:“……”
閆傑和謝陽江開車走了,卓峯把設備調試好,拿出一包方便麪和一瓶子礦泉水,一邊啃着一邊觀察着那水店。
他覺得自己現在像一個辦案的警察,還是很敬業的警察。
突然,卓峯不知道怎麼回事想到了傅紅雪那丫頭,如果那丫頭在的話,會怎麼調查此事呢?是不是有更好的辦法?
拿起手機,琢磨了兩下,他又放了下來,算了,要是警方介入了,還有自己什麼事兒?
恐怕功勞全都讓人家搶了,自己連個內幕都打探不到,這年頭警方防記者防的可是很嚴的。
內部政策也規定了,正在偵查階段的案件,絕對不允許記者插手。
正發呆中,突然那水店的門簾被掀開了,那中年人又出來了,吸着煙,晃盪着。
卓峯精神一振,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卻見那男子晃啊晃啊,晃盪到了一家菸酒店,買了一瓶啤酒拎着往水店返。
“哎……”原來是去買酒喝的。
又過了10來分鐘,那男子又出來了,打着飽嗝,在卓峯的視線中,又去買了一包煙。
“唉……”原來是去買菸吸的。
再過了有十分鐘的樣子,男子略顯緊張地出來了,卓峯也有些小緊張,盯着。
卻不料那男子小跑着衝向了不遠處的一個公廁……
“擦……”白操心了,原來是去廁所了。
一驚一乍的,盯梢的可比人家送水賣氣的累多了,是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