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更加沒有想到曲錦心的是，曲錦心見到他就像是見到了仇敵一般，本來平靜的她，頓時，滿眼都是憤恨。
似乎比曾經對曲家的恨意還要深。
她是恨他嗎？
曲錦心以爲再見到聞斯言，會無所謂，畢竟他對她，已是無關緊要的人。
可當聽到他說出那句話威脅的話時，所有的無所謂都變成了憤恨。
聞斯言以爲再見到曲錦心，可以兇狠的質問。
當他看到她時，所有質問都變成了口不擇言，不知所云。
他不知道要怎麼說，纔可以和曲錦心心平氣和的聊下去。
她渾身是刺兒。
扎到了他的骨子裏，扎得他生疼。
這也讓他的刺也全部武裝起來。
聞斯言開着車，在這個不大的小鎮轉着。
曲錦心反而先不耐煩了，“有什麼話趕緊說吧，說完我要下車。”
“難道不是你和我有話說？”聞斯言反問。
“我和你沒話說。”曲錦心一直都看着窗外的方向，身體也靠近門邊坐着，聞斯言拽了幾次她都不肯往裏面坐一點兒。
聞斯言將車子停在路邊，人不多。
“曲錦心，我來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聞斯言一提及孩子，依然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纔好。
孩子……彷彿成了他們之間的忌禁，不知道怎麼開口，似乎只是提起，都是對孩子的一種傷害。
聞斯言的話讓曲錦心身體一顫，卻沒有作聲。
聞斯言下車來到曲錦心那邊開了車門，將她拽下車子。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曲錦心……”聞斯言一雙深邃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曲錦心，就像不想錯過曲錦心任何一個表情。
“聽起來好不得了，我豈不是要跪下來謝謝你。”曲錦心冷哼，下巴微揚，脣微張，眼瞼下垂，輕輕上翻，嘴角冷笑的看着聞斯言。
那張面龐依舊精美，卻少了笑容，少了人氣兒，全身的刺都對着聞斯言。
“曲錦心，我只問你一次，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聞斯言依然看着曲錦心，語氣誠心實意地問道。
曲錦心臉上沒有一絲絲變化，她沒有回答聞斯言的問題，而是反問了聞斯言一句，“我也只問你一次，聞斯言，你有心嗎？”
“你有心嗎？”聞斯言扳着曲錦心的肩膀，搖晃着，帶着些許憤怒，“曲錦心，你答應籤合同，是不是故意？你根本不想給我生孩子，可你又太想要自由，太想要從我身邊逃離，所以一開始你纔會答應……只有這樣才能離開我，是不是？協議是死的，可孩子是活的……曲錦心，到底是你沒有心？還是我沒有？”
聞斯言一想到那個已經成了型的的六個月大的孩子心就疼到無法呼吸，想到他親手慢慢把他放入土中的一刻，就渾身發抖，情緒激動。
“是不是你？”聞斯言再次確認的語氣問着。
聞斯言問這四個字，沒有以往的霸道和兇，也沒有憤怒，更像是在詢問什麼一樣。
或是在期待，期待一個否定的答案，期待曲錦心說不是，期待他和她有一個還能在一起的機會……
曲錦心的心就像是冰封在巖洞裏的石頭，沒有溫度，一丁點兒也沒有。
她的眼神兒就像是冰凍過的湖泊，聲音像是湖面突然裂開的縫隙，薄脣輕啓，“是，是我，一切就是你說的那樣，你猜得完全正確，聞斯言，沒想到最瞭解我的人，還是你，我就是爲了得到自由擺脫你，纔會答應，從簽下那份協議起，我就想好了有一天，親手殺了他。”
曲錦心的聲音比寒冬臘月的冰雹還要厲害，字字句句如同刀子劃在聞斯言的心頭上。
“你再說一遍！”聞斯言生怕自己聽錯，帶着顫抖的聲音再次問道。
“我說，就是我，我故意答應給你生兒子，再讓你沒了兒子，就是爲了報復你，誰讓你差點讓我死在別人手上，好不容易活了回來，還要剝奪我和自由，你對我那麼無情，我也讓你嚐嚐，你那麼在意的東西，得到了又失去的滋味！”
曲錦心眼裏冒着血絲，惡狠狠地眼神看着聞斯言，即使知道自己說的話會激怒聞斯言，她也沒有一絲畏懼。
她不怕，她本來就什麼也沒有，除了這條命，什麼也沒有。
所以，她沒有什麼是可以失去的，沒有什麼是聞斯言可以拿走的。
“東西？”聞斯言沒有想到曲錦心會這樣的詞來形容他們那個可憐的孩子，她怎麼說的出口？
“對，東西，聞少不是最喜歡形容人是東西嗎？我曾經不就是你買下來的東西嗎？”曲錦心像是豁出去了，不管不顧。
“你……？”聞斯言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不認識曲錦心一樣，眼前的曲錦心是那麼陌生，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說的夠明白了吧？還要知道什麼？儘管問……”曲錦心不明白聞斯言爲什麼看起來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在她面前，他何必裝作很痛苦的樣子，以爲她會看嗎？
不過，越是看到他痛苦，她覺得心裏越舒坦。
“滾……有多遠滾多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聞斯言左手撐在車子邊框，右手輕放在自己的心口處，低垂着頭，他不想看到曲錦心。
不想再看到她那冰冷的面龐，毫無人性的那顆心。
曲錦心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的留戀，走了幾步忽爾轉過頭，“聞斯言，你和我，現在是徹底分手，我們之間從此什麼關係也沒有，路歸路，橋歸橋，只要你不出現在我面前，我是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的，拜託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滾……”聞斯言最後的一聲怒吼，震得周圍的人都紛紛停下來看着。